第31章
徐羲和听罢却没表现出一丝惊讶,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依旧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
宋云儿知她心里有数,大概早猜到了,这才放心说道:“每笔银钱的进账、出账皆记录在册,有凭有据,无可挑剔,但是细看下来,款项与银钱的支出金额却有很大问题。”
说着,宋云儿翻开账簿,纤纤玉指指着其中内容给她详细解释,“你单看每日购买的青菜记录,每一种菜式的单价都比市价要贵不少,之前住在徐家大院里,有人统一采购,我也不太了解,但是住在别院这阵子,物价是什么样的我一清二楚,即便是品质再高,哪怕是土里现摘出来的都不能比市场售卖的价格再贵个三五倍吧。”宋云儿越说越气,最后竟把账簿摔在了桌上。
直到徐羲和抬眸看向她,她才察觉自己失态,赶忙扯起笑脸恢复在女儿面前的温柔样貌,看着愈发真实的宋云儿,徐羲和低下头,强忍笑意。
在宋云儿的解释下,徐羲和看懂了账簿的大概,总体来说,账簿的出账,与实际市价差额最大的,还要数油和酒水,只虚抬了四五倍价格的青菜倒显得手下留情了。
来客日日爆满的丰乐楼,靠着源源不断的进账,竟才能勉强抵消流水般的出账,谁看了不说一声离谱。
怪不得这酒楼越开亏损越多,有如此账房,酒楼能赚钱才怪。
账房得换,但现在还换不得。
这账房先生年过半百,世代与算盘为伴,年幼时就跟着徐老爷子四处打拼,从祖辈起就呆在徐家管帐。
他也是徐家的老人了,徐老爷子过世后跟着徐大爷走南闯北,前几年徐二爷接手丰乐楼,还是徐大爷忍痛割爱,才派了他来帮着没有经商经验的徐二爷经营丰乐楼的。
如果没头没尾地就把老人给裁撤了,势必要引得徐家众人心中不满,甚至还要计较一番。
现如今,老夫人仍在世,徐家也并未分家割产,他们一家三口只因为徐二爷一时意气便从徐家大院搬到了城郊别院去住,已是不合规矩礼数,引得徐家长辈不满颇多。
徐大爷此前派来的小厮是被老夫人遣回的,虽不知老夫人为何默许了徐二爷一家暂住在外,但始终身边是安静了一阵子的。
后来丰乐楼重新营业,现如今也算得上在汴京城小有名气,徐大爷早就坐不住了,派来劝他们搬回徐家大院的小厮,来得也更勤了起来。
如若此时裁撤掉这位账房先生,怕是徐大爷一会儿便能以此为由大做文章了。
此时,韬光养晦才是上策。
但看账簿里票据齐全,说明这些离谱的价格也是与对应的商贩、店铺里应外合的。
身为丰乐楼的掌柜,换掉徐家“好心好意”“忍痛割爱”的忠心账房属大逆不道,但是更换掉货品质量参差不齐的供货商,应是合情合理吧?
才说着,午睡睡醒的徐二爷恰好来问账簿情况,走过屏风,便看到三娘面带微笑,眼含精光地打量着他,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心里发虚,讪讪问道:“三娘怎如此看我?是阿爹脸上抹了灰?”
“阿爹,你知道丰乐楼的青菜是每日何时送至吗?”徐二爷听罢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细细一想,才发觉自己却也不知道究竟是每日何时送到的。
心里发虚,只得试探着:“大概是清晨吧?徐家大院的青菜就是每日天刚亮时送到,送菜的车马大都会走西院的侧门,我经常能听到响动。”
徐羲和若有所思,却也只撇了撇嘴,“青菜这种难以保鲜的东西,合该是清晨送到才对,但是丰乐楼的青菜,却是前一日的傍晚时分就送到了。”
徐二爷听完心下一惊,现如今,在文人墨客和高门贵眷口中,才能听得到几声丰乐楼的名号,他也深知,一家酒楼,菜品口味永远是立身之本,更是在酒楼众人面前交代过千万遍,菜式口味永远排第一位,也曾说过多次,菜本身的质量问题不容小觑,但凡稍不新鲜就立即废弃。
这般酒楼,竟连菜品都是隔日的?这传出去哪还留得住客!
心中气愤,面上还尽力保持着理智,他也明白,这种事情要想盖棺定论,必得有确凿的证据才行,又多问了几句。
“自然是我亲眼所见,不光是我,阿娘也见过的。”听到三娘提及自己,宋云儿满心疑惑,她久居深宅,甚少前往丰乐楼,自己并不记得曾见过。
“阿爹去两浙路订购龙泉窑之时,您与我同去薛记,还帮他们看了帐那日,我们曾去过丰乐楼吃晚饭,阿娘您还记得吗?”宋云儿垂下眸子,似在回忆,先是缓缓点了头,后突然啊了一声,吓了毫无防备的徐二爷一跳。
“我记起来了!那日我们点的菜品才端上来,那小二便急着要去后厨帮忙卸车,说是明日要用的菜到了!对吧三娘!”
徐羲和轻笑着点了点头,当时它听胖小二说到明日要用的菜到了时,心里也极其纳闷。
但因为当时徐二爷人并未在汴京,她也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