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不快乐

烧是退了，可来人的脸色看着不太好，碗里的粥被来回的搅，吐出一股又一股热雾。顾爸在水槽处挑虾线，看着好生奇怪。

“爸，你今天不上班？”

“嗯，我请假了，因为你…”顾长明霎然停住，又赶紧补充，“因为今天你小宸哥毕业礼。”

抬起的一口粥悬在嘴边，又被放下。“爸，今天五月二十三？”

顾爸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万年历，“对，怎么了？”

“没事，”她抬起碗狠狠刨了两口，起身就往门口走，“爸，我出去一下。”

“阿璃，”顾爸停下手上的动作，把她叫住。“我和妈妈在家等你，早点回来。”

顾璃转身露出微笑，“放心。”

[“顾璃，我今天答辩过了，我毕业了！”——2020年5月12日]

柳宸盯着这篇博客看了几眼，又回过神，新建了一篇。

[“之前去面试了几家公司，还以为都石沉大海了，没想到过了。”]

柳宸刚支起的嘴角又被悄悄抹掉，[“明天参加完典礼后，我就变成了林大的校友，幸好对于我来说“毕业即失业”的箴言没有应验，可一想到毕业...还是会不快乐。”]

柳宸看着书桌上的三人合照，指尖忍不住去蹭照片上女孩的脸，又往博客上敲了一句，[“顾璃，我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你笑。”——2020年5月22日]

......

阳光钻过葱郁的叶间细小的缝隙，在沥青路上投出耀眼的光，白果簇拥着 整座城，纯粹的绿与阳光错落洒下，阳光热烈的味道在鼻翼之间翕动，似在逗弄人愉悦。

“妈，我出发了。”

“去吧！”

“核桃，我走了。”

伏在茶几旁的狗，立马坐起来，朝着柳宸叫唤，直到门被关上......

“安心小区到了，请站稳扶好，车的乘客请后门下车，下一站林城八中。”

“柳宸，一会拍完你就走吗？”

“对。”柳宸眼珠一转，凑近道：“今天明叔在家做了很多好吃的，我要去顾璃家蹭饭。”

“这么好！不是我说，”窦城自觉放低音量，“虽然你一个90后比人小姑娘一00后大了不少，有些不匹配，但好歹也算青梅竹马，你对人家真的没感觉？”

“你会不会说人话，我96年的，也就大了四岁。”

“就上学期，我们学院也有小男生去送花，不过…被拒绝了。”

“没看出来，她整天打扮得跟假小子一样，桃花还不错嘛。”

窦城偏头低声道：“你不懂，现在很多小男生都喜欢这一挂的。”

柳宸一脸吃瓜相，“哪个专业的，叫什么？说来听听。”

窦城转换成无奈的语气，“这是重点吗，你这近水楼台都不把握住机会？”话里都是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我不畜生吗。”这声引得一旁投来数只关注的眼睛，柳宸尴尬地眨眨眼。

“她是我妹妹。”柳宸回想窦诚的话，不自觉打颤。“还是算了。”

“各班班长，清点一下人数，要到我们专业了。”

“快去吧，庄老师叫你了。”

窦城：“一班的同学看看自己的室友来了吗？”

礼堂门口，熙来攘往，庄重裹挟着欢愉。

“老师，17级应用心理学的同学全部到齐了。”

庄老师：“可以开始拍了，二班先上，今天我们倒着来一次。”

在我的学术生涯里，我经历很多次毕业，从小到大，从高中到如今的硕士。

“二班的同学看镜头，西瓜甜不甜？”

二班全体默契高呼：“甜！”

“别动，我们多拍几张。”

“毕业”这件事，在我的前二十三年中上演了很多次，再次面临，我能勉强当得起“坦然”二字，可眼前这一幕，还是会让鼻头会泛起酸劲。

我们常对彼此说，“毕业快乐！”，可毕业...好像不是件让人快乐的事情。

“柳宸，走啦！到一班了。”窦城回过头朝他招手。

柳宸回过神来，扬起笑跟上队伍，“来了！”

一班全体：“毕业快乐！”

今年的毕业典礼很特别，拍毕业照这个环节被放在了最后，那一天，漫天都是学士帽，又有一群少年与青春暂别，迈步远方......

“你的学士帽。”

柳宸捡起来拍了拍灰，“谢谢兄弟。”

[妹妹：“你们专业拍完了吗？你在哪里？”]

[柳宸：“差不多了，怎么了？”]

[妹妹：“我们在图书馆广场这里等你。”]

[柳宸：“我们？”]

柳宸关闭手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