餍足
”
辽原动作一顿,粗砺的手指擦过棋子的凹陷处,眉骨轻抬,漆黑的眼睛里逼出半丝微嘲:“快了。”
听到辽原的回答,外公心情颇好,哼着小曲进了屋。辽原紧跟进去,反手关上门没多久,雨就落了下来,淅淅沥沥敲着瓦檐。辽原坐回沙发,就手勾过手机,瞳孔在看清其中的一个未接来电时,蓦地一缩。
他大步走入里屋,就着通话记录回拨过去,嘟嘟的响声和淅沥不断的雨声搅在一起,他倚着窗站,视线压低,落在手心里攥着的打火机上面,机盖弹开又摁灭,一短一长的打火声里,那道清澈又淡的声音响起。
“我妈妈想见赵嵩铭,上次我哥见过你,”语气顿了一下,“你愿意配合演十分钟么?”
“就十分钟?”
“嗯,就十分钟,”宋弥新暂停了电视频道,垂着眼睫玩自己的手指,对面那人显然也在玩东西,应该是打火机,质感厚重的打火机机盖拢住火舌,再一下点燃,反复数次,“我只是问问,不方便就……”
一声淡笑透过听筒落入她的耳朵,好像贴着她的耳朵讲话,炙热滚烫:“没,就是嫌时间太短,演不过瘾,让我多演两小时,不多收你利息,宋医生,可以么。”
“不需要,时间太长怕你坚持不住,”话一出口才觉得有些歧义,她也没想着解释,只是在后面补了一句,“十分钟已经很好了。”
很好,越描越黑了。
低沉的笑声震荡在空气里,怎么也收不住。宋弥新非常有求人的姿态,听他笑了半分钟还不停,忍不住开口问道:“笑够了没?”
辽原缓了缓,声音里漾着餍足感:“那就坚持十分钟,不过——利息还是要收。”
“你要什么利息?”
耳朵捕捉了一道火花引燃烟尾的微小声音,再开口时,嗓子多了一点哑:“下周休息日来我家,待够三小时,时间你定,我都可以。”
“我能问为什么吗?”
“不能。”
回答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好,”宋弥新没有犹豫,“说定了。”
“好,”眼尾曳起淡笑,语气顿了一秒,一改之前的松弛态度,嗓音认真,“白桃茉莉比白桃薄荷好喝。晚安,宋医生。”
或者,顶顶。
通话终止,宋弥新怔然,说不清为什么,她忽然后悔自己指鹿为马的行为,闪念太快,一瞬就消逝,她阖起薄薄的眼皮,想着算了,只是十分钟而已,只是三个小时而已。
能换来平静就好。
*
周六,宋弥新开着那辆大众到了辽原家,大众停车入库,她跟随过来带路的保姆阿姨进门,一进门,就看见辽渡盘腿坐在沙发里逗一只猫,听见脚步声,辽渡下意识抬头,眼睛里的情绪按下了暂停键。
“宋弥新,”眼神由僵硬过渡到了惊讶,“你怎么来了?”
压低的帽檐抬了抬,眼神瞥见二楼卧室的门开了一道缝,紧接着,辽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揉了揉睡午觉压乱的发梢,嗓音带了点刚睡醒的低哑:“她来找我。”
辽渡:“?”
在他愣神的工夫,辽原已经下来了,他抱走辽渡怀里的猫,转身朝宋弥新走了过去,周身裹着一种午觉醒来的怠惰感。
“猫是隋意家的,叫隋坚强,”辽原把猫放在她怀里,张开手一把拢住猫猫头,看着小猫往后躲躲不开的样子,愉悦地笑出声音,“要来给你玩的。”
辽渡:“?”
辽原看也不看辽渡,朝宋弥新扬了扬下巴:“走吧。”
宋弥新抱着猫,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找你哥有点事,先上去了。”
“?”
身后那道视线如有实质,宋弥新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想不出答案。脑子里的闪念飞快,眼尾的睫毛在眼睑下扫出一道阴影,掩去了眼睛里那一抹只存在几秒的烦躁感。
房门应声合拢,她背靠着那扇木门,直白地开口:“辽原,忘了和你说,我学过二十年的搏击格斗,而且小学还参加过花式女高音歌唱赛,拿过第一名。”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