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万籁俱静,誉王府偏厅中灯火通明,宣帝虽着一身便服,但不怒而威的气势昭显着他至高无上的身份,手握生杀予夺的帝王。
苏蓁从进门开始便恪守宫规礼仪,伏跪在地低眉敛目,朗声道:“臣女苏蓁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久未有动静,苏蓁只得保持跪姿,片刻后,她听见搁放杯盏之声,又等了等才听到他不辨喜怒之声:“起来说话吧。”
见她起身又接着道:“六丫头啊,这些年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吧?”
苏蓁半垂着头:“回禀陛下,臣女并未吃什么苦。”
宣帝若有所思,眼底闪过笑意,语气不禁柔和起来:“倒是朕忘了,你当年都敢跟朕的皇子公主打架,又岂是个肯吃亏的!景瑶那丫头还时常念叨你呢,她若知你安然无恙定是欣喜不已。”
慕容景瑶,静贵妃之女,自小也是个不学无术的主,加之身份高贵,恃宠而骄,走哪儿都任性霸道的很!谁敢惹她不快,她自有千奇百怪的法子让人哭爹喊娘。
当年同样横行无忌且不知天高地厚的苏六与这没事儿找茬的公主对上,皆是年少气盛,唯有以暴制暴,用拳头说话方见真章!
她苏六打小京中称霸,小小年纪一套苏家拳耍得虎虎生威,从未遇过对手,哪个敢惹她就是自找苦头,火气一上来,管你天王老子的,照打不误!结果自然毫无悬念,骄蛮公主那花拳绣腿完全不够看,被苏六三两下给打趴在地。
苏昀震怒,领着这胆大包天的小女儿至皇帝面前请罪,彼时的苏六锋芒过盛,张扬无忌,就连跪在皇帝面前也毫无畏惧,为自己据理力争。
皇帝不仅不恼,还赞她纯真耿直,不愧为将门虎女云云……请罪的结果是被皇帝猛夸一顿,苏六有些懵,她已做好了被打个几板子或是坐坐天牢的准备,顿觉这皇帝老儿是个明君!她这人最懂得投桃报李,遂长篇大论也将皇帝的英明神武夸赞一番,致使龙心大悦。
景瑶公主那叫一个气闷,自此便与苏六杠上,阴谋阳谋什么浑招都使尽了,却没讨到半点便宜!昂扬的斗志日渐消磨,便找苏六签停战协议,苏六虽是不惧这公主,但也懒得应付,遂顺水推舟同意和解。化敌为友之后见面互损两句也就是了,二人本就臭味相投,自是勾搭在一处上蹿下跳。
见她有些走神,宣帝饮了口茶又道:“你倒说说,这几年都去过哪些地方?”
苏蓁收敛思绪:“回禀陛下,臣女曾在西魏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去了北丹,之后乘船出过海,体验过海外居民的生活……”
待她说完,宣帝概叹:“朕还记得你当年立志要周游各国,踏遍天下之言,如此倒是达成所愿了。”
苏蓁一愣,当年某堂课上,董老太傅让学生们谈谈自己的人生抱负,人家侃侃而谈报效朝廷,保家卫国,心怀苍生社稷的宏愿。在这些精忠报国励精图治的高谈阔论中,她的志向实在独竖一帜,别具一格,不大上得了台面。原以为又要被董太傅训斥一顿外加体罚抄书,不料他竟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意味深长得看了她许久,最后拈须莫名而笑,反倒让她忐忑不安!
“臣女年少妄言,实在汗颜。”
宣帝面上略显笑意:“朕倒是喜欢你当年那率真敢言的性子……”
苏蓁躬身道:“谢陛下厚爱!”
孙淳风与聂星云候于门外,心中皆为苏蓁忧心,深怕她说错话而触怒皇上,但碍于同样守在门外的太监总管张长海,只得不露声色。
又等了许久,谈话结束,宣帝出来时面上不辨喜怒,待他起架离开誉王府,孙淳风才露出忧色问道:“姑娘,皇上跟你说了什么?你言行可有不妥之处?”
苏蓁意味深长道:“先生不必担心,万岁爷心胸宽广,皇恩浩荡,即便有冒犯之处也不会为难我这忠烈之后。”
孙淳风如何听不出这话里头的讽刺之意,不赞同道:“姑娘这性子需得收敛些,人前不可表露对圣上不敬之意,皇上面前更得谨言慎行,万不可造次!”
她心中一暖,止步正色道:“谢先生提点,苏某铭记于心。”
孙淳风捋了捋胡须,想这姑娘纵然随性而为,却也是个通透之人,必然知晓进退之道,便不再多言。
除夕,辞旧迎新,百姓虽不敢大肆铺张,但一家人围坐一起吃顿团圆饭也无可厚非。誉王府中一切从简,慕容景行强打起精神喝了半碗汤,主子卧床不起,下人们亦小心伺候着。
年节一过,转眼春暖花开,随着天气渐暖,慕容景行的身子日渐好转,皇上传召他入宫,与之同行的还有苏蓁,次日早朝,张长海便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永安候苏昀之女苏蓁,忠勇之后,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誉王慕容景行已至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
值苏蓁尚待字闺中,与誉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此女许配于誉王为正妃。一切礼仪,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