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败
建平五十三年暮春,西魏以三公主被害之事为由再次向大楚宣战,边关告急,李辰汝上书请求朝廷派人支援。朝中将领青黄不接,可用能用之人没有几个,此时,有人建议秦王出征,言他骁勇善战,又有对付魏军的丰富经验,乃征战西魏的不二人选。
有人赞成,自然也有人反对,各有各的道理,宣帝近日头痛症犯的厉害,对朝堂之事力不从心,一幅听之任之的态度。争论不休数日,慕容景升表了态,愿意出征,调兵遣将至大军开拔不过短短数日。
大军出城那日,苏蓁站在城楼上目送大军离去,慕容景升似有所感,回头望去,见城楼上那人,顿时惊讶与喜悦交织,隔着远远的距离,见她张了张嘴,虽听不见声音,依然读懂了。
她说:“保重!”
慕容景升牵起嘴角,用力点头,而后策马离去。
建平五十三年六月初八夜,宣帝于寝殿中暴毙而亡,宫中严密封锁消息。
次日早朝,崇德殿中,慕容景桓一身白衣素服坐于龙椅之上,俯视众人,太监总管张长海当众宣读宣帝遗旨,传位于晋王慕容景桓。
百官哗然,不过一夜之间,这大楚的天就变了,众人面面相觑,心乱如麻,场面一度僵持。
殿外的御林军比平时多了几倍,气氛十分紧张,拥立秦王者必然不服,有人质疑传位诏书真假,被以质疑先帝为由下狱。
一人又站出来,询问宣帝暴毙原由。
慕容景桓一脸悲痛至极:“父皇近日头痛症加剧,又因国事操劳过度,殚精竭虑,以致……酿成悲剧。”
质疑不断,慕容景桓的目光在群臣间扫视一圈,下头立时便有几人跪下俯首称臣。
见此场面,渐渐有人跟随,最后只剩几人还突兀地站着,慕容景桓威压渐盛,正要开口便闻殿外传来喧嚣之声。
一名御林军冲进大殿,神色慌张对高位上的慕容景桓道:“殿下,秦王回来了,此时已至正阳门外。”
慕容景桓豁然起身,惊怒道:“秦王?”
秦王自是无人敢拦的,慕容景升身边只有几名亲卫,一路畅通进了崇德殿,他一身银白铠甲,身佩长剑,气势威压逼人。
慕容景桓先发制人,冷肃道:“边关之患未解,秦王无召回京,又持械入宫,如此阵仗,是要谋反不成?”
慕容景升讽道:“晋王这么着急给本王扣帽子,是心虚吗?”
局势变换之快,众人皆不知所措,帝位之争由来已久,远的不说,就翻开前朝史书,满满都是王权更替的残酷血腥。大楚开国至今,皇位交接都算得是平稳过渡,如今面对这般场面,多数朝臣只想着明哲保身,今日有命出这宫门就谢天谢地了。
“晋王,你仅凭一张遗召便想君临天下,恐怕难以服众吧。”
慕容景桓义正辞严:“此召是父皇亲手所写,秦王是想抗旨吗?”
慕容景升上前几步:“你确定是父皇所写,而不是你假造圣旨?”
“放肆!”慕容景桓袖中的手微微抖动,面若寒霜:“秦王身为征西元帅,擅自离营,无召回京,持械入宫,意图不轨,来人,将秦王押解天牢,听候发落。”
殿外的御林军没有动静,慕容景桓眉头一皱,大喝一声:“来人!”
依旧没有动静,慕容景桓心口一窒,再要开口便闻慕容景升轻笑一声:“外面这些人都不是你能使唤得了的。”
慕容景桓怒极反笑:“秦王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乱臣贼子,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慕容景升悲悯地看着他:“三哥,谁是乱臣贼子你心里有数,事已至此,你全无悔改之意么?”
“悔改?”慕容景桓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本王要悔改什么?本王乃天命所归,父皇亲定的继承人!”
“你既然如此自欺欺人,冥顽不灵,那只有请父皇亲自来拨乱反正。”慕容景升突然单膝跪地,对着后殿高声道:“儿臣恭请父皇。”
闻言,众人不由大惊失色,陛下竟然还活着吗?事态反转过快,一时都呆愣着没反应。
慕容景桓终是慌了神,惊疑不定地回头,眼看着那熟悉的明黄身影一步步走上御座,不禁浑身发软,险些站立不稳。
宣帝脸上有些病态,眼底含冰看着慕容景桓失态举止,低沉开口:“晋王没有毒死朕是不是很意外啊?”
毒死?!一石激起千层浪,朝臣们也炸开了锅,终于按耐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慕容景桓自知大势已去,竟笑了几声,颓然道:“儿臣确实意外,还请父皇答疑解惑。”
宣帝疲惫地揉了下额头:“秦王,你来说吧。”
慕容景升将事情原委对在场诸位道来:“当日西魏三公主顾清霜遇刺,本王一直在查幕后之人,结果出乎意料,竟是晋王一手主导的把戏,为了挑起边关战事,便派人将顾清霜打至重伤,以此调本王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