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时间翻转,眨眼便到了三月中,邹应龙巡抚的带领的军队已经从东绕到威远州的谷宝江边,沐昌祚则装作来结盟的队伍,已经靠近了勐岭。
这期间陈应诏时不时外出,他的属下照旧潜伏在城中打探情报,安珞阳已经很少能见到他人了,等他熟悉这里之后,其实就没安珞阳什么用了。陈应诏秘密买通了很多在边界往来的商队,从中打探东吁国的消息。
城里的人也越来越少,许多商铺也都关了门,城里的防查也越来越严,想必不用过多久,这场仗就要打起来了。
这日正是清明节,师父难得地留在屋里,安珞阳和师父都没有先人要祭拜,但节总要过,便准备在一起简单地吃顿饭。
安珞阳给师父拿来了酒,两人正要开始开始用饭,外面突然响起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应该是陈应诏回来了,安珞阳没太在意,回头喊她一起吃饭。
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陈应诏神情有些不对,表情格外凝重,浓黑的眉头紧锁,眼底似有不安的忧虑。
“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应诏快步走过来,沉声说道:“刀应猛已经知晓世子假意结盟的事了,现在世子带的军队被围阻在勐岭。”
“啊!”安珞阳有些惊讶,想了想这才说道:“勐岭一带地广人稀,屯兵不多,这里暂时也无法调兵过去,只要世子应对得宜,应该能突围出来。不过这样一来,景眬城防守会更加警惕,之前想的里应外合之计也派不上用场了。”
陈应诏点点头,“你说得没错,城内守兵并不充裕,而且刀应猛想死守景眬城,很难再调兵支援勐岭。只是还有一件事更为凶险,我派去老挝的人传来消息,说老挝边境正有一支军队由南向北,正朝景眬城这边过来,应该也是东吁国派来的。”
“果然。”安珞阳听完并没有多惊讶,之前还想着分明老挝和八百大甸都已被东吁国占领,为什么东吁的军队还要从东边越过州府潜进来,原来南边同样布有一支队伍。
只是这样的话,以邹大人五万的兵力,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那邹大人现在到了哪里?”
“现在已经进入了南兰章江。”
“之前不是说还有一支东吁国的军队守在南兰章江上游吗?会不会和邹大人碰上?以二对一,恐怕凶多吉少!”
“为今之计,只有在踞守南边的敌军赶到之前攻下车里府,我已经派人传消息给邹大人和世子了,希望能加快速度,但有敌军的牵制,我不敢担保能成功。”陈应诏说着停了下来,看了看安珞阳,才继续说道,“再过几天城里会非常危险,你和黄先生可以先离开这里。”
“这……”安珞阳看了眼师父,询问他的意见。战事危险,她也不是很想掺和进去,如果能离开这里,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黄全性闷了一杯酒,没有回答安珞阳,反而是对陈应诏说道:“先别管那么多了,坐下喝杯酒,吃个饭吧!”
看着黄先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陈应诏不禁苦笑,这可是他的差事,怎么可能不管?
“就算事情要紧,吃饭总是要吃的吧,快点!”黄全性不耐烦地招手。
现在战事逼近,情况危机,陈应诏哪里有心思吃饭,但他迟疑了一会还是坐下了,从早上开始,他就没有吃过东西,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了。
见他坐下,安珞阳便递给他一副碗筷,斟了一杯酒。
“多谢。”陈应诏接过。
两人对饮一杯后,陈应诏便听见黄先生开了口,“你知道现在车里府大概屯有多少兵力吗?”
陈应诏回道:“城内有四万,此外,纳卡还有两万驻兵。纳卡在景昽以北,靠着九龙江和勐宋茶山,地势险峻,是车里宣慰司向北的一道重要关隘。”
“邹应龙就是从那边过来?”
“是的。”
“是绕过去还是破城而过?”
看来黄全性对纳卡的了解不比他少,陈应诏就也不解释,直接道:“本来是打算绕过勐宋山,避开纳卡的驻兵,但那样时间上来不及,所以我想要赌一赌。”
“看来你已经有大概的想法了。”黄全性哈哈笑了两声,拿起酒杯饮尽后,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凝重,“你想过没有,为何两处宣慰司被东吁侵占,朝廷却未派兵讨伐?这次也只是因为牵连到黔国公,才调来了些许兵力。”
陈应诏闻言,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老人,“还请先生赐教。”
黄全性咳了两声清嗓子,这才缓缓说道:“宣慰司不是直属朝廷的州府,朝廷既没有在这里设置衙门,也没有驻扎军队,只有每年派使者来发放金字红牌和信符,一是威慑车里,二是威慑宣慰司以外的南洋小国。”
“晚辈知道……。”
“但近些年来,朝廷对宣慰司的管制逐渐放松。尤其是缅甸,有一件事不知你恐怕没听说过,嘉靖年间,缅甸宣慰司受木邦和孟养的侵压,缅甸土司的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