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易嫁
梁令巧为人虽不怎么样,做娘倒还是尽职尽责,为了不把亲女儿赔出去,她还真的咬牙应下了江流春所有的要求。
江流春留了心眼,拿纸笔将方才所言事无巨细记于纸上,让梁令巧如方才一般签字按了手印,方道:“你这几件事何时办妥,我便何时出阁。”
梁令巧强作笑容:“那是自然。不过,你父亲那里……”
江流春挤出一个欠揍的微笑:“我只答应出嫁,没答应替你扯谎。”
梁令巧恨得牙根痒痒,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敢懈怠:“你就当帮姨娘一个忙。你若能让你父亲消气,我便再加五百两给你做陪嫁。”
江流春心中暗笑,绷着脸点点头,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那好吧。我们一同去给父亲请安。”
江流春走进江同书房时,江落月正坐在一旁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江同则负手教训道:“女儿家的名节是顶顶重要的。黄家那小子夜里闯入你房中,还被那么多下人瞧见了,你如今不嫁他,还能嫁给谁?”
江落月猛地站起来,哭喊道:“你若非让我嫁给那个流氓,我便死给你看!我看你逼死了亲女儿,还有什么好名声!他私闯我闺房,你们不说把他押去见官,反倒要把我嫁给他,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江同喝道:“他怎么不去别人屋里头,偏要去找你?定然是你平日行为不端,才让他有了不规矩的想头!”
江流春在门口听着,竟然对江落月产生了共情。古往今来恶臭直男果然都是一个逻辑。只可惜下一秒,梁令巧的精彩表演便打消了她的所有歉疚。
梁姨娘赶上前来抱住江落月,含泪对江同道:“老爷,你错怪咱们月儿了!黄少爷心仪的,一直是大姑娘。他是找大姑娘认错了门,才……”
江同气歪了脸,看向江流春:“你可真是个搅家星!怎么又是你?”
江流春懒得搭理他们,草草福了福身,话里有话地道:“你问我姨娘,她比我清楚。”
她自去一旁坐了,倒了碗茶吃。梁令巧则在一旁扮起了贤良:“黄家少爷昨日见过春儿后,是极满意的,入了夜两个孩子想说说体己话,黄少爷才悄悄找了来,没想到竟认错了门。俗话说,宁拆千座庙,不破一桩婚,老爷怎能为了保全月儿的名声而坏了春儿的好姻缘?”
江流春心中暗翻白眼。梁姨娘这张嘴当真厉害,瞬间把一出法制栏目美化成了西厢记。乍一听还真有几分“江流春待月西厢下”的浪漫意思,当真可笑。
然而,这种亲情牌对江同并不见效,他满脑子里只在意他那矜贵的“脸面”:“你声称黄家小子是来找大姑娘的,可有半个人瞧见他从大姑娘屋里进出?反倒是你院里,守夜的下人们个个亲眼瞧见黄家小子从落月房里被五花大绑地押出来。落月这名声已然是坏了,她今日不嫁,以后也没什么正经人家敢要她。倒不如顺势结了这门亲,好歹还给我留几分脸面,不让人戳我脊梁骨说‘教女不端’。至于春儿,你再给她找一门亲就是了。”
梁令巧怎敢说出实情,只得吃了这哑巴亏,哀哀恳求:“可是那黄家路途遥远,月儿若嫁了过去,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一趟娘家……老爷,我委委屈屈跟了你这些年,只有月儿这一个闺女啊!你忍心让我们娘儿两个余生不得相见么!”
江同瞥了她一眼,板起脸道:“女儿家嫁出去便是别人家的人了,老回娘家做什么?不安心相夫教子,让婆家看了我江家的笑话,我都不容她!”
梁令巧哪里想到江同这般绝情,立时红了眼睛,坐在一旁不出声了。江同见场面尴尬,口气才缓和了些,劝道:“黄家是你亲自挑选的,是极殷实厚道的富贵人家,月儿嫁过去,亏不了她。”
江落月听了父母这一篇话,越发哭得凄惨绝望。她哭累了一抬眼,瞧见江流春闲闲地端坐看戏,一腔悲怒便转了发泄处,冲上前来便夺了江流春的茶盏,用力往地上掼去:“你看什么看!”
江流春如看发疯的猫狗一般瞧着她,面上也不恼,转头扬声喊了一句“梁姨娘”。
梁姨娘正悲从中来,猛然见江落月又转头找起了江流春的晦气,立时头大如斗,变了脸色喝道:“月儿,不得冒犯大姑娘!”
江流春不咸不淡地道:“姨娘,我手烫着了。”
梁姨娘见此,只得狠下心来道:“月儿,快给姐姐行礼赔罪,越大越没规矩!”
江落月张牙舞爪活了十余年,从未在梁姨娘口中听过“给姐姐赔罪”这般言语,于是一梗脖子,道:“她在旁边幸灾乐祸,我摔个杯盏又如何?气急了我还要打她呢!”
梁姨娘立时出了一身冷汗。这个节骨眼,要是江流春恼了,直接把实情说给江同,那可是大大的不妙。江同虽然并不在意江流春,但一向有心利用江流春攀门贵亲添财长脸。而自己此前的一番布置,完全是先结亲后结仇,可不敢让江同知道半个字。
梁令巧几步抢上前来,对着江落月斥道:“还不道歉!你若再闹,便嫁到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