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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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章记烧烤来了几名不速之客。

五六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通通花臂，面色凶狠。

但对施爱莲、章循、施童跃三人来说，他们算不上陌生。

为首的小青年叫苗广勇，初中便辍学了，没成家，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听说认了什么老大，以放高利贷和收保护费为生。

曾经也有摊贩抵制他们，被砸了小摊，气愤之余报警处理，然而对方人多势众，抛弃几个小喽啰在监狱里关个一年半载，报警的摊主却遭到报复，甚至于后来没有再出现于平潭码头，他的位置又换了一个卖麻浪烫的摊主。

因为他们以往都是月底出现，然后收取下个月的保护费，如今不过七月下旬，章循手边没有那么多现金，便让施爱莲回家取钱，以备不时之需。

视线扫过仇邈，十六岁的少女，脸颊嫩得可以掐出水来，那双大眼睛扑闪个不停。简单的公主裙，裙摆蓬蓬，露出一双笔直匀称的长腿。

苗广勇一行人，常常趁着收取保护费的时候对摊位上的女人不规矩，不过摊位上的女人混迹市井也不是吃素的，通常能够反唇调笑回去，而仇邈，在章循的眼里，还是个孩子，他目光深远地嘱咐仇邈，就老老实实地坐着，只管收钱，其余地少说话，少露面。

上次的三男两女事件给仇邈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而且她虽然行事跋扈张扬，但并非没有眼色之人，此次的六人和那三男两女有着本质不同，可以说，那三男两女不过是地痞流氓，见仇邈玉颜漂亮，生出点儿占便宜的心思，但面对警察还有些许敬畏之心，而这六人，通通花臂，从眼神到面相都透着一股阴狠毒辣。

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眼，仇邈悚然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章循的衣摆，“小章老师……”

意识到她在恐惧，章循摸了她的脑袋，缓和的声线具有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别怕。”

章循迎向苗广勇一行人，脸上浮现难得的圆滑笑容，他热情道：“勇哥来了，您坐坐坐。”

苗广勇一行人坐下。

其中有个叫阿强的专门坐到人家小情侣的面前，见女生时尚漂亮，他涎着脸搭讪，“美女，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啊。”

惹怒了女生的男朋友。

“你有病吧，傻逼……”女生的男朋友才开了个头，阿强直接抡起马扎，作势要朝女生的男朋友砸去，女生惊恐地尖叫一声。

“勇哥，这……”章循有些为难地看向苗广勇，苗广勇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砸在阿强的脚背上，他沉钟般的嗓音怒喝道：“没半点儿规矩！”

阿强瑟缩着停止了动作，马扎到底没砸到那女生的男朋友身上，女生见状赶紧扯他男朋友的胳膊，“咱还是走吧。”

女生的男朋友从钱夹里扔出两张百元大钞，匆匆离开了。

“新收的兄弟，做事冲动，人又好色，上不了台面。”苗广勇说，“怎么，阿姨今天没来？”

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施爱莲的影子，视线却捕获了仇邈，就算夜色深沉，也掩盖不住她芙蓉般漂亮的小脸，和他视线接触，立刻躲避开，像是可怜的羊羔，令苗广勇的恶趣味蠢蠢欲动。

“我妈她回家取钱了。”章循如实道，察觉苗广勇的视线流连在仇邈的身上，他不着痕迹地上前，“勇哥今天和兄弟们吃些什么？”

苗广勇被隔绝了视线，心下有些不快，“老样子就行。”

“好嘞，那先喝两杯啤酒，凉快凉快，肉串马上就来。”章循示意施童跃上啤酒。

按照以往，饭吃完，拿了钱，苗广勇一行人就会离开，但是今晚，章循心头蒙着一股说不清道明白的阴翳，等到仇邈一巴掌甩向阿强，他竟然奇异地安定下来，他忍不住想该来得总算是来了。

章循让她老老实实地坐着，即使她坐的腰酸背痛，屁股生疼，她也一动不敢动。

可那个阿强就像是一只能够闻见肉味儿的野狗似的，他跑来搭讪，嘴里酒气熏天，仇邈被他醺得头疼，一时没按捺住心头的火气，巴掌说甩就甩，惊动了正在推杯换盏、寒暄不停的章循和苗广勇二人。

“妈的，臭婊子，你敢甩我巴掌。”阿强扬起巴掌想要甩仇邈。

仇邈吓得捂住缩起脖子拿手捂脸。

好在有施童跃，他替她拦下。

“勇哥，我敬重您，怕您难做，所以从来不提父辈，也不提咱们兄弟情谊，保护费向来都按时一分不少的缴纳，难道换来得就是您手下人的轻贱？”章循脸色不虞地放下酒杯，杯底和桌子相碰，发出不轻不重的脆声，说完他扭头看向仇邈，“过来。”

仇邈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她信任他，一步一个脚印朝他走去，她能够感到那个被章循叫做“勇哥”的男人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身上，阴鸷凶狠，让她联想到毒蛇，浑身的鸡皮疙瘩控制不住地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