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元正过后，后宫嫔妃们刚接受宜春院宫妓柳娘封承衣的事实，对方晋位的消息便又传了来。

说是深得帝心，越过从九品采女，破格晋为正九品选侍。

而距离她上次受封，仅仅过去一月。

晋位之快，叫诸嫔妃都颇为心惊。

要知道，上一个这样晋位的，还是曾经的音昭仪。

嫔妃们见了这情况，都不由地打鼓。

这楚王妃的脸真这么好用？

一个两个，只要与楚王妃相似的，都如此得宠。

众人都是又羡又妒。

但也没办法，毕竟模样是天生的，谁也没那易容换面的能力，因此也只能看着柳娘扶摇直上。

这日刚晋位的柳选侍照着规矩去给诸位淑妃问安，进去时恰好谢昭容也在，于是她一并见了礼。

“快给选侍娘子赐座。”淑妃见了她很是高兴，忙叫宫人搬了椅子来。

三人就这样聊着。

“选侍娘子到底得宠，侍君不过月余，便又晋封了，想来陛下是爱极娘子了。倒叫本宫好生羡慕。”淑妃说着，见宫娥来上茶，便忙道，“既是选侍来了，快换好茶来，前儿本宫新得的岵阳猴魁拿来，让娘子尝尝。”

柳选侍闻言忙起身谢过淑妃，再次落座后，一旁的谢昭容笑道。

“夫人怎的厚此薄彼？臣妾来了这么些时候，喝得是夫人一样的茶，这会子选侍娘子来了，夫人便叫换好茶来？可见臣妾没脸，竟不值夫人赐好茶。”

柳选侍一听面上便红了，忙摆手，“昭容娘娘别打趣妾了，淑妃夫人只是知道妾出身不好，以往没喝过什么好茶，这才赏赐罢了。”

“娘子谦虚了，你若没喝过好茶，那我们以往喝的便都是涮锅水了。”谢昭容掩唇轻笑，“本宫可听说，娘子刚封承衣那会儿，陛下便将殿中省尚食局的贡茶都赐了你，我们这些人，见都没处见呢。”

柳选侍甚少和嫔妃打交道，又是才入后宫月余，听得这话竟不知要如何回应。

好在淑妃开口替她解了围。

“昭容就别逗她了，人家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选侍娘子脸皮子薄，你别欺负她。”

谢昭容便直喊冤枉，说自己只是和柳选侍聊天罢了。

“选侍娘子眼下眼下正的圣宠，陛下只怕也喜欢得紧，本宫见了也很是羡慕。”谢昭容看对方饮着茶，便又说了别的，“到底是年轻貌美，眉眼又生得好，莫说是陛下了，就连本宫见了也喜欢。”

柳选侍便忙说昭容娘娘谬赞，正谦虚着，却见对方眼波一转，话锋骤变。

“只是这宠爱也不知能延续多久。”

对方一听便怔住，忙追问是何意。

“眼下音昭仪也只是暂时失宠，只要她还在这后宫一日，选侍娘子只怕前程不会多顺利。”

音昭仪？

柳选侍眉心一皱。

又是她。

她想起月余前李小仪在她殿中便提到音昭仪，她正要细问，对方却匆匆离开了，后来自己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不想今日连谢昭容都提及了此人。

“昭容娘娘，恕妾多嘴，这音昭仪究竟是……”

“好了。”淑妃忽然开口，打断两人的话，“在本宫跟前，不论他人是非。后宫嫔妃都是姐妹，大家和气相处，可不能背地生了龃龉，而是叫陛下和太后知道了，可不好收场。”

她显然不打算让谢昭容说下去。

也不喜欢有人在跟前搬弄是非，这才开口打断。

两人见状都忙应诺，也不再提。

又过了半个时辰，看了眼天色，谢昭容便起身告辞，一旁柳选侍见了，也忙站起来，说自己也告退了。

见了礼后，她二人便一并退出主殿。

“昭容娘娘留步。”

柳选侍跟着谢昭容出了朱镜殿，眼见对方要上辇轿，忙开口叫住。

“选侍娘子还有事？”

柳选侍便走到对方跟前，压低了些声音问了句。

“娘娘方才说的话是何意？”她道，“音昭仪与我日后前程究竟有什么关系？妾愚钝，还请娘娘不吝赐教。”

谢昭容抬眼看她，半晌才说了句，“才刚你也听见了，淑妃夫人说了嫔妃之间要和睦。”

柳选侍闻言还以为是她不想说，心中便着急，却不想对方又续了句。

“旁的本宫也不便多言，只是提醒娘子一句，留心音昭仪，以免眼下的恩宠只是昙花一现，只有一时。”

直到谢昭容上了轿离开后，柳选侍才在宫娥的呼唤声中回过神。

“娘子。”她的贴身宫女道，“外边冷，咱们回殿吧。”

柳选侍嗯了一声，便转身回了朱镜殿。

这天夜里，天子并未召她侍寝，她自己又怎么也睡不着。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