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会忘记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月色格外的好，五年多来我终于又一次做起了梦，梦到了一个很久没见到的人。梦里紫黑色的雾气渐行渐浓，我心中虽然害怕，但也隐隐期待。此处是一条甬道，下有积水，路边遍生川藻和累累藤萝。走到路的尽头，才见石桌石椅。桌前一人正端坐着在那儿喝茶。他的模样竟然一点儿没老，仍是少年的样子，穿着白色僧袍。抬起头，还是一样清冽一笑，合掌说道“施主，好久不见。”

我迟钝着点头回应，也走到石桌前坐下。

我们聊了会。他仿佛健谈了不少。说了好多见闻，感叹了世间的多彩，人世的兴衰，从一个朝代到另一个朝代，讲的栩栩如生。看来祖师走后，他果然游历了不少地方。但所有这些事情我都听得心不在焉，我不是来梦里上课的。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只有一句话，我很想他。

但话到嘴边却拐了弯。我说，森林那一别后我的特异功能仿佛就失灵了。再也没去过别的时空。不过也好，这么多年我已经被奇奇怪怪的事情搞怕了。现在的生活也很安定，这样倒是求之不得。说完看了看他的神色，企图找到一丝端倪。

他喝了一口茶，表情如常。好像对我的生活没有半分好奇。

我突然就很生气。

约莫过了一两个呼吸后，他才慢慢地说：得失本无异，世间万物本来就如梦幻泡影。生与死，幸与不幸，转圜一念之间。这么多年，施主不是已经明白了失去也是得到的道理吗。

怎么说呢，我很讨厌这种成年人的对话氛围。留有余地，步步伪装。

——

我是被吵醒的。A没有如约在周末来。他周六就到了。

清晨，在迷蒙梦中就听到一阵风骚的跑车轰鸣声由远及近，最后在家门口停下。门铃随即霹雳乓啷响个不停。使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来了来了！大清早的，谁这么——

好久不见！门一拉开，这个穿得比跑车还骚包的男人，不是A是谁。他烫了一头长卷发，越发显得人妖艳气质。俯身重重地给了我一个拥抱，又从车里捧出一束百合花递过来。人笑得比花还乱颤。

五月暖融融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天气好得像夏天。我仿佛突然一下回到了少年时代。

好久不见了哦，小甜甜~

好久不见。姐妹。我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我环视他一圈。所以你终于变成gay了？

小甜甜，你说话还是这么讨人喜欢哦~~

我妈在楼梯上张望，给我使眼色：“你的未婚夫？”

我扭头大声回答：不，说了是姐妹！

————

说是这样说，但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我还是尽职尽责、非常客气地给A端来果盘、烤面包、冰淇淋。一边说道，“吃顿饭而已，没有必要 特意提前这么早赶来的哈，先吃点东西垫垫。”

小甜甜，谁大早上吃冰淇淋啊，你也太不走心了~A用叉子在果盘里拨来拨去，一脸嫌弃。

如果你稍微收敛一点，我会尽我所能再用点心的。我握了握拳，告诉自己，要忍耐。A只是变得比以前更欠了些，他不是故意挑战要我揍他。

欸~人家哪里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嘛~阿姨你说你说，我这么大早赶来的，小x就让我吃这个~阿姨，我不依我不依~~

终于还是没忍住，一记爆栗终结了这一切。A安静了，世界也安静了。我妈石化了。她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可以用“养了29年以为温柔可爱的女儿竟然是暴力狂躁女”这样的图文来形容。丢下一句“我算知道你为什么单身了”后，捶胸顿足地上楼顺气去了。

A张了张嘴，眼神里的戏谑淡去许多，化为嘴角的一个微笑：这才是你嘛。跟我装什么成熟稳重的女高管呐。

我忍不住回嘴，“你不也是，知名艺术品经纪人。腕儿呀。”A大笑着要扑过来打我。

A说此行来是有正事。我问是什么，只见他从脖子上取下戴着的物件，放到我的手心。说着：你还记得这个吗？

温润的玉质，熟悉的图案，放在手心还微微发烫。是那个貔貅。

怎么会不记得。我欣慰一笑，拿着它透过阳光细细赏玩。大学时光我记忆最深刻的经历不都是因为这个吗。

是啊，我还记得那年你挨了冻后生了好长时间病。每天脸色惨白的我都以为你要挂掉。

我没回应，笑了笑又递还给他：我还以为你早把它卖了呢，你那会儿不是很害怕这东西的吗？怎么现在又戴在身上。

他脸上露出异样的神色，望着我道：我发誓真的卖了。早在三年前它就被中间商卖到了印度。这东西，是前几天自己跑回来的。我一觉醒来，它就乖乖儿的躺在我手里。

见我一脸不信。A便急了：你怎么还能不信呢！你以前经历的怪事比这多多了。天底下唯独你不该不信。

我：好吧。那也许是这玉想主人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