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许一平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不过与他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他家变得更加大了,大堂上高挂着春联:
新年顺景开鸿运,佳岁平安发大财。
为什么会一晃到了新年,许一平也不知道。
家里的门窗上贴着喜气洋洋的福字,门沿上还挂着象征丰收的咸鱼和稻谷,隐约能听着遥远处的鞭炮声,许一平的心情也莫名的高昂起来。
他走进厨房,见到父母正高兴着忙里忙外,一边儿还招呼他说:“愣着做啥?把这些冷菜拿出去摆起来,一会你大叔二舅都得来咱家过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许一平纳闷了,这年年年过,今天怎么就特别了?
但他还是很听话地把七八个冷菜一一端到大堂的大圆桌上。
那圆桌早已铺上红布头,就等着一碟碟的精致菜肴来装饰它了。
没过多久,亲戚街坊们陆续来到。
他们一个个的穿着喜庆的大红袄子,手上提着大袋小袋的,见着许一平笑得那叫眼儿都没了。
“平平,这两瓶白酒,高兴,今儿开了它。”
“平平,这是俺们家腌的辣菜,你拿去盛出来,今儿个高兴,咱也不藏着了。”
“哥哥,这是宝宝自己叠的小兔子,送给你。”
才一会的功夫,许一平左手、右手已经挂满了亲朋好友邻里街坊们送来的东西。
他乐呵地闲不下来,跑进又跑出,忙着招待客人们。
家里好久没有那么热闹了,虽然许一平不知道为什么今年过年大家都聚到他们家来,但眼前这样的和乐融融让他十分欢喜。
他记得小时候就是那么一大家子一起聚在姥爷家,大人们搓麻将或者打牌,小孩们扎成一堆玩游戏。
因为长得讨人喜欢,许一平每年都能拿到许多红包,这是过年让他最开心的事情,他一点都不介意叔叔婶婶们让他唱歌,就好像现在——
“哎,我们看电视吧。”
有人吼了一嗓子。
电视打开,四十多寸的大彩电猛的亮了起来。
屏幕正重要赫然三个大字——《在片场》。
许一平的心里突然一惊。
这期《在片场》没有他,他被淘汰了!
“这是我们平平第一次上电视。”母亲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清蒸鱼上桌,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许一平的心继续往下掉。
他被淘汰的这件事还没有告诉家里人。
“这个姐姐好漂亮,是哥哥的女朋友吗?”稚气的童声,天真得如同童年的他。
“咱平儿出息了,还说要给我拿我偶像的签名呢。”二姐的声音,如同许一平身边见过的所有追星女孩。
“我们村儿也不容易,能培养出平平那么优秀的孩子,不像我家那小子,整天就知道耍小聪明。”大伯的声音,如同成长途中所有说着“别人的孩子”抱怨“自己的孩子”的家长。
屏幕上的内容在播放,放了很久、很久。
许一平的头越来越低,甚至觉得自己的人也越来越小。
身周的喜气洋洋、和乐融融一点点离他远去,慢慢变成了橱窗里的装饰,望着那么热闹,触碰时只剩下冰冷。
许一平觉得浑身凉飕飕的,时间突然开始加速。
到此时,他才发现这个家没有屋顶!
面前橱窗中的一张张笑脸随着电视节目往后播,慢慢变得失望、冷漠。他们的对话中甚至都不再出现许一平的名字。
大红色的喜庆装饰开始一块一块的剥落,呈现出陈旧的裂缝、伤痕,是满目疮痍、是残破不堪。
他看到他的父母站在大堂入口,眼睁睁地看着宾客们一个个离开,他们连一声招呼、一个正眼都得不到。
“真没劲。”
曾经的天真那么美好,如今的天真却如此残忍。
心里头一股莫名的情绪涌起,像小河一样慢慢地流淌,一点、一滴,浸润着许一平的每一个细胞。
没有惊天动地的伤害,悲伤只是一点点、一点点地浸入他的五脏六腑,好像无色无味的毒药,等到发现时已为时已晚。
然后,许一平醒了。
枕巾是湿的。
眼角还噙着泪水。
他把手背抵在额头上,眼泪还在缓缓地流出眼眶。
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记不太清了,下午到家后太无聊,他就在沙发上躺下了。
现在的时间是17:49,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但目前有比解决他的肚子更要紧的事情。
泪还是温的,心悸依然没有停止。
小地方就是麻烦,人与人之间没有边界感。你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八方来客。好消息传千里、坏消息传万里,丝毫没有任何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