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小小的面试舞台上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宁婉兮缓步走上舞台,在椅子上坐下,双手叉腰靠在椅背上。
她慢慢抬起双眼,这双桀骜不羁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镜头,还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问吧。”慵懒的声音,满不在乎的态度。
没有画外音,但所有人都从宁婉兮接下来的回答中知道对方问了什么。
“葛如芸。真名,警官。”
又是一段空白。
“19岁,本地人。”
“真凑巧路过,我不骗你。我朋友约我去五角中心,那儿是近路,我哪儿知道那儿发生杀人事件啊。我又不是柯南。”
宁婉兮翘起二郎腿,眯着眼问镜头:“有烟不?”
片刻,什么东西被扔到桌上的音效。
宁婉兮拿起被扔来的一包“烟”,抽出一根,放嘴边抽了一口,又缓缓吐出。
“王小兰?我们这一带谁不认识这贱人?……哈?你开我玩笑吧警官,我和她一伙?我恨不得杀了她!”
宁婉兮忽然来了劲儿,掐掉烟头,身体往前一倾,眼中放光,唇角勾笑。
“我愿意指证,她是那男人的……这个。”她勾了勾小指,暗示王小兰是死者的情人,“就冲钱去的,八成是要钱没要到,急眼了就把他干了吧。”
说完,宁婉兮发出了刺耳的笑声,笑声中藏着锋利的剑。
“啪”的一声,桌子被重重敲了下。
宁婉兮收住笑声,兴意阑珊地又靠回椅背上,不满地撅起嘴来。
一段空白后,宁婉兮忽然脸色一沉,拍桌而起,激动地大声吼道:“她骂我不知廉耻?该着了!那贱人哪有脸说这话的?我那是抢她男人吗?那男人怎么来的她自己心里没点数?凭我的姿色,我瞧得上那男人么?”
话到一半,一阵电话铃声。
宁婉兮被重重“按”回座椅上。
电话里的声音:“招了。赵伊婷。口供完全吻合,人就是她杀的。”
这句话仿若一个火星瞬间把宁婉兮给点炸了。
她想要站起身,却再次被“按”住,只能冲着镜头怒吼:“你们说什么?”
她剧烈地挣扎着:“不可能!你们搞错了!是王小兰这个贱人,凶手就是她。”
她疯狂地摇头:“不在场证明?一定是假的,不可能!”
她歇斯底里,一声声喊着“不可能!不可能!”,眼中泪水氤氲,眼神慢慢从愤怒变为了痛苦与无助。
最终,她眼中的神采一点点消失,失去了最后的光,目光涣散地看着前方。
她的身体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软软地瘫在椅子上。
眼泪终于从两颊滑落,她口中喃喃道:“我们说好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傻……”
最后一句定锤之音响起,清冷的女声——“你们输了。”
宁婉兮仿若一具脱了魂的躯壳,依靠在椅背上,灯光渐渐暗去。
这一个片段,熟悉又陌生。
王小兰、赵依婷、葛如芸,这三个名字是房思源早期导演作品《花儿与泪》中的闺蜜三人组的名字。
这一段戏是葛如芸和王小兰为了帮助赵依婷逃脱杀人罪名而串好口供,在警局互相指证对方的一场戏。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段戏的前因后果,因为《花儿与泪》太经典了,几乎没有人没看过这部片子。
但所有人也十分陌生于方才宁婉兮的这段表演,因为和影片中简直是天差地别。
没错,《花儿与泪》中葛如芸的扮演者正是宁婉兮,她挑选的这一段正是这部影片最遭人诟病的一场戏。
诟病的原因不为别的,只因为宁婉兮演得太烂。
全场最震惊的莫过于房思源本人,在舞台灯光暗下去后的好几分钟内,他都忘不了刚才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冲击。
他记得,五年前的这场戏是宁婉兮耍性子翘班三天回片场后拍的第一场戏。
这个小祖宗剧本没看、台词没背,连自己角色的名字都卡壳了三次!在房思源苦口婆心与她说戏时,她却是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态度,靠着椅背、正眼都没给过一个。
除此以外,为了维持人设,她不能抽烟、不能说脏话,而这个角色本身就是个小太妹,根本就体现不出角色的个性。房思源不止一次的想要换人,可制片再三劝阻,说“看在钱的面子上”,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导演当时还没有可以抗衡资本的力量,只能委曲求全。
最后葛如芸失神地靠在椅背上那画面,五年前的宁婉兮完全演不出失神的感觉,怎么演都只有呆滞、木讷、僵硬,无奈之下,房思源只能临时改成让她趴在桌上痛苦。这个痛苦又把葛如芸这个角色的个性给瓦解了一层。最终影片呈现的葛如芸与房思源最开始设想的那个葛如芸相差甚远,可以说是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