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危若安(下)
一刀的刺向他的身体。
“跑啊。”女孩听见父亲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
同时那个男人也看到了她,面无表情的向她走来。
是那个刚刚救了她的男人。
女孩想转头逃走,却因为过度惊吓而失去了意识。
她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一边的肩膀如火烧一般的疼痛,她扭头一看,原来是之前那块癣斑,大约是因为浸了水,已经溃烂流脓。
“我快死了么?”她恍惚说道。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有些迟疑,又有些坚定:“不,你不会死。”
她抬头向那个人看去,竟是那个杀父仇人,将她抱在怀里,用厚厚的衣服包着。
这个寒冷的冬季,她竟觉得有些温暖。
那个人说到做到,带她去看了好几个大夫,竟然真的把她医好。
他就这么一路抱着她,走过春夏秋冬,花了一整年的时间,像父亲一样照顾着她,却从头到尾,只跟她说过这么一句话。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她。
等到她养好了身体,那个人把她托付给了一个无儿无女的乡下农户。
“这是我妹子,劳您照顾好她。”他给了那农户一枚玉牌,那是他身上仅剩的值钱物,她的病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钱财。
“为什么?”他走的时候,女孩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没有回头,只是稍稍停驻了片刻脚步,似乎在想该如何回答,最终却还是决定回以沉默。
“白姑娘,这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是该报仇的吧?”
她讲完了故事,那个男人也停止了呼吸,可我还是不明白,如果她真的那么恨他,她为什么还会流泪呢?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杀你父亲了吗?”我问道。
她凄然一笑,道:“那件事啊,因为我父亲做不良帅时,曾经害死了他的家人,”她纤细苍白的手指缓缓抚摸着他的脸颊,眼神中流淌出无可抑制的悲哀:“我师父教我的,斩草要除根,他不该留我性命。”
如果你的仇人,恰巧又是你的恩人,该怎么办呢?
“白姑娘,你知道是什么让我最难以忍受,是我连恨都无法纯粹。”
她的眼神又变得冰冷,手慢慢向插在他胸口的那把短刀伸去:“你们知道吗?刚刚,他竟然一眼就认出我来了,他竟然想跟我说话,如果他说出什么温柔的话语,我该怎么原谅无法下手的我呢……”
她将那把短刀拔了出来,放到眼前细细打量,我忽然有些担心她会在下一刻把那把短刀插进自己的胸口。
“你杀了我爹爹,你杀了我爹爹!”
忽然,那小屋里冲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紧握着一把刀,向那女子扑了过去。
那女子身手了得,哪会那么容易中招,她一把扣住了女孩的手腕,厉声喝道:“你是谁?你跟他什么关系?”
我也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她是无辜的,你不要伤害她。”
那个小女孩面无惧色,大声道:“我是爹爹捡回来的,你杀了我爹爹,我要杀了你!”
那女子突然如遭重击,身子晃了晃,半晌才稳住心神,嘴角弯了弯,道:“好啊,可你现在可杀不了我。”
小女孩被她攥住手腕,挣了几下没有挣开,倔强地道:“等我长大了,自然杀得了你!”
那女子神色渐渐温柔,点点头道:“好,从此你就跟着我吧,等你本事比我大了,再来杀我。”
多奇怪的女人啊,方才她明明说应当斩草除根,这时候却甘心收养了这个视她为杀父仇人的女孩儿。
我实在不明白,只希望这场仇恨到此为止,那个女孩不要继承那种可怕的悲伤。
“真美啊,夕阳。”我和小山在山坡上坐了一会,这样美丽的夕阳,也不知道那两个沉迷复仇的女人有没有心情欣赏。
“小芙姐姐,我可以……我可以恨我阿爷吗?”小山忽然道。
我一怔,转头看去,竟发现小山已经哭了。
“我是不是不可以恨我阿爷?可是要不是我阿爷,阿鲲也不会死,我可以替阿鲲恨他吗?”小山的眼泪顺着脸颊滴在衣襟上,她的眼泪没有变成珍珠,阿鲲死了,就算他的鲛珠能让小山复活,也不能改变他已经死去的事实。
我该怎么回答呢,我难道能让一个小女孩儿恨自己的父亲吗?但是爱或恨能因为“可以”或是“不可以”这种理由改变吗?我该说点什么能让这个可怜的孩子轻松一点呢?
我将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道:“你可以恨,但是要放过自己,因为阿鲲就在你的身体里,你要代替他好好活下去。”
小山在我的怀中哭泣,我凝望着远方的晚霞,希望时间能医好这个孩子心中的疤痕,因为“怨恨”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我不知道这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