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两步，唇角淡舒，一副悉听尊便的神情。

这岂可让人小瞧了去，卫灵雨拍拍树干，试了试稳当，便往树顶爬去。

爬树这种儿戏对于她而言十分称手，往常卫梓常还总拿此事向和嘉县主告状，今天这事儿足可证明技多不压身，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卫灵雨身子轻轻，手脚也利落，只两三下功夫，便摸到树顶。

她跨过一腿，稳稳坐在树桠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下去，轻易地瞧见那人挑起的眼顶。

两人的视角一换，果然还是高处的风景更好。

“阁下可小心了。”卫灵雨起了心思，拿起皮球，便朝地上的空地一扔。

皮球弹性极好，掉在地上时一滚一蹦，扬起满地的尘土，顿时呛得对方咳嗽起来。

卫灵雨倒不是为了刻意报复。帮忙么，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不能强求人家。但她也腾不出手带着皮球下去，出此下策，只能说有因有果。

不过那人倒也沉得住气，拧着眉咳嗽了两声，便如无事人一般，又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了，“娘子拿到了东西，也该离开了。”

卫灵雨巴不得赶紧走呢。

可要走，又遇到了问题。

上树容易下树难，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卫灵雨只拿脚往下试了一试，那陡峭的弧度险些将整个人带滑下去，还好她赶紧抱住了上头的枝桠，才堪堪把身子挂住了。

但是这姿态，看上去多少有些不雅，卫灵雨从男子的眼神中可以分辨出这一点。

滑过一次，再往下爬的勇气便锐减。只一丈来高的树干，现下也很深渊一般，卫灵雨忖了一忖，这高度诚然摔不死人，但落个瘸腿却是极有可能的。

“那个……”她素来识时务，这次也不例外，十分卑微地看向那人，“能否请阁下叫两个内监来。”

她也不指望人家能不计前嫌地接她下来，帮忙传个话总可以吧？

谁知对方不点头也不摇头，负着手道：“不自量力是自负的表现，上树前就该想好下来的事。”

卫灵雨自觉已经够狼狈了，还要被冷言奚落，刚压下去的胜负欲又燃了起来，干脆就抱住了树不撒手，“无妨，反正我不回去，公主殿下定然会派人来找我。这树上风景挺好的，我才不着急下去。”

男子似乎没料到她还有这样的骨气，唇角舒展，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随娘子的意。”

卫灵雨不过争一时意气，却隐约变成了和对方较劲，这下是如何都不能先开口服软。

正扬眉做潇洒远望看风景状呢，视线之中，却缓缓见一根粘稠的丝线垂下。

丝线的下端，是一只翠绿色的软体小虫，正巧不巧，降落在卫灵雨抱着的那根树杈上。

卫灵雨浑身鸡皮疙瘩竖起，手下的树皮都变得烫手起来。

她最怕虫子！

尤其是这种柔软蠕动的，周身带了毛刺的小虫，几乎是稳稳地踩在她的死穴上，比耶娘的棍棒还有效。

小虫触角摆动两下，似嗅到什么气味，缓慢而笔直地向她爬来。

这一刻，卫灵雨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她全身的意念都集中在了那色彩鲜艳的小东西身上，抠在树杈上的手，忍不住哆嗦起来。

“小娘子？”那人说了什么，她也完全没听清，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随着虫子的靠近，倏然断裂。

身子随之一空。

跌落的脱力感顿时袭来，卫灵雨只觉得时间被放慢了一瞬，飒飒的风声从耳边刮过，几乎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背部便被一股力道稳稳地撑住。

那触感并不柔软，但也不像地面坚硬，贴着她的背脊，将她托住。

只下一瞬，背上的力气一重，她被迫朝前一仰，身子直立起来，双脚随之落地，踉跄几步，到底是站住了。

卫灵雨茫然地转过身。

男子亦刚才俯身的动作中起来，站直背脊，掸一掸皱了的衣襟，目光淡淡地望向她，竟然没有加以冷嘲。

不仅没有嘲笑她。

卫灵雨这才恍然地缓过神来，刚才正是对方以背脊相承，给了她一个缓冲，她现在才能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没有摔胳膊断腿。

大历没有男女大防之说，但未婚男女之间，到底是有层礼数在的。便是刚才那样紧要的关头，对方也没有伸手占一分便宜，从这一点来说，诚然是个君子。

卫灵雨的目光，肃然有了一分敬佩，眼神也诚恳了许多，“多谢阁下相救。”

这话说来已经是第二回。

男子似乎也联想到了旧事，眉目舒开，“救你，是因为你还算一个守信的人。若是你将来背信……”

卫灵雨心头凛然，举起二指，铮铮地朝天起誓，“那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这语气，可比之前真诚太多了。

但男子却无端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