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两日后，燕城运来两车布袋。

因布匹甚厚，绣女首次接触新样式的布袋缝制，加上最后还有一道抽绳收口工艺，所以开始时，手艺便慢了些。负责制作布袋的人说今日绣女已熟练，能够两人合作快速缝制出布袋，明日上午会运来更多布袋，候在一旁的官员皆舒了一口气，纷纷赞叹大理寺少卿能力不俗，飞霜和凝秋各自都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只会说好话不做事尽扯后腿的官员这下都让他们公子遇上了。

卸下布袋后，马车再次返回，顺路接李瑞安回燕城，飞霜也骑马一路跟随。

许田县内，终于在七日内修好临时堤坝，一层一层垒起的防汛沙袋，护在被冲垮的堤坝后面，甚是壮观。

由于堤坝修缮工作仍未完全结束，官差得令只是先将服役的百姓疏散到高地。

许田县的县衙内，对是否掘堤坝取尸一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如今堤坝已扩修好，明日掘堤坝取藏尸，各位可有意见？”柏霁明坐在上面，望着近日因担忧劳累而脸色苍白的各位官员如是说。掘堤坝涉及许田县的安危，不在柏霁明的权责内，他有查案的便宜行事，但这事还得由许田县的官员统一做决定。

听到掘堤一词，一众官员今日才稍稍落下的心，又开始高高吊起，一阵骚动后，大家议论纷纷。

“如今堤坝已修好，掘堤坝取尸是否可延后？”

“是啊，掘堤坝一个没处理好，许田县就完了。”

“取尸不是关键，关键是堤坝完好，方可保一方平安啊。”

“延后？延后到几月？九月还是十月，那布袋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不在这个时候取，后面发大水只会更难。”

“早取晚取都得取，与其担忧堤坝不行，还不如趁早取了，安心。”

“对，趁早取了，正好也安扶住民心，睡个好觉。”

一位困地快站不住的官员说：“何况那李姑娘说，堤坝处的怨气快要压不住了，要是再把其他段的堤坝冲垮怎么办？”这会儿不管支持的还是不支持的，都一视同仁地瞪着他，犀利的目光让他瞬间清醒，缩了下脖子，小声转移视线说，“那工部的人怎么说？”

工部的人心里也一上一下的，毕竟第一次修这样的防洪堤坝，谁也说不准，只是说：“做了小范围的实验，确实可阻拦，但布料也确实经不起风吹日晒，只能做临时的防洪堤坝。

大理寺少卿一言钉锤，“那就明日掘堤取藏尸。”

但是大家对这个时间是明日还是有些紧张，一人道，“可否请出李姑娘一问，取尸是否需要选一个黄道吉日，比如晴天？”

这个大家没意见，马上有人应和。

“是啊。”

“还有取藏尸需要准备些什么物品？”

“下水取尸也甚是危险，能否提供些法子安全妥当取尸？”

箭到弦上，这群胆小的官员是能拉一个人下水就拉，能拖则拖，柏霁明身后的侍卫气笑了，众位官员一脸尴尬，敢怒不敢言，毕竟是大理寺少卿的随身侍卫。

柏霁明出声，“诸位说的有理，但我请术士过来，只是帮忙查看是否如许田县传言有妖鬼作乱，既无妖鬼作乱，术士便离开了。”

看到下面脸色各异的官员们，慢悠悠补充说，“术士离开前，说可以请些和尚过来，给尸体念经文平怨气。也留下符纸供下水取尸之人用。”

众位官员聚在一起讨论一番，最终还是答应明日安排人下水取尸，皇帝的责难是逃不过了，但有大理寺少卿在，还是不要有太多的问题了。?

终于到掘堤取尸这一刻了，大家按少卿大人命令，将上方堤坝用每一处都打结的网格藤条网牢牢固住，防止取尸一半时，堤坝垮倒。本来还打算钉一层木板，结果堤坝就开始滚滚落石，大家只得作罢。

下水的众人喝下符水，紧了紧绑在腰上的绳索，带着工具就下水了。

在移开底部挡在外面的石头后，只稍稍铲开外面的泥沙，就瞧见了一具尸体，然后发现尸体异常的重，大家忍住恶心解开绑在尸体上的石头，然后用力拉绳示意上方收绳。

越到里面越难取，撬开了几块石头，依少卿大人所言，只给最后几具尸体绑上绳索就快速上岸。

几人不敢冒险，上岸后就快速离开堤坝，只听到“咔嚓”的声音，整段堤坝的一半垮陷进水里一尺，引发几道波浪一个大漩涡后，新修的堤坝完好无缺。

被吓得哆嗦的官员望着这一幕眼泪直流，囔囔自语，“保住了，保住了。”狂奔的捞尸工也两两扶着直喘气。

加上第一次被冲出的尸体，最终确定有八具尸体。

等所有事情处理完，大理寺少卿的人当场核对取尸细节，确定了不是人为的堤坝藏尸，而是这里的堤坝，是个转弯的地方。

那些尸体被绑着石头沉入水底后，然后被水流推到这里，卡在下面的堤坝里，成了一个中空凹陷的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