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灵
谁家里没受过他的恩惠?即便如今没受,以后生病不还是得去请他。若是今日得罪死了,到时候人家一翘二郎腿说不去,你奈他何?是以众人都不接话茬。
赵婶婶说:“你们不去,我自己去。”到邢家后,看见邢大夫跟韩妈在说话,凑上去道,“邢大夫,打扰了。”
邢大夫不解道:“有什么事儿吗?”
赵婶婶说:“其实,要不是你们家姑娘偷溜回家,我们那儿媳妇早该找到了。人家普济庵多好,主动把庵里的东西给我们,说是赔罪,您看您是不是也得表示点?”
邢大夫气极反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已经休了徐姑娘?”
“是啊,可是我们家狗儿毕竟没了媳妇。”赵婶婶理直气壮。
“既然她不是你儿媳妇,这钱也不该你拿吧?”邢大夫笑了笑,“前几日,徐诚管我们家要回彩礼,我跟他说此事我们家姑娘也有错,往那彩礼里面添了几两银子。可徐诚是个好人,他说这事儿主要是天意,跟我们家姑娘没关系,硬是没收。”
“我总觉得不妥,便把这几两银子捐给做普济庵的香火钱。你若一定要这钱,就去菩萨要吧。”
菩萨、菩萨……徐柳逃跑是拿菩萨当借口,邢大夫不给钱也是拿菩萨当理由。赵婶婶既然能普济庵的东西拿走,自然不会介意去菩萨面前拿钱。
正好住持就在院子里坐着,赵婶婶走到她跟前,朝她伸出手:“邢大夫捐的香火钱呢?”
住持笑道:“既是菩萨的香火钱,自然在菩萨跟前放着。若是我拿着,不就大不敬了吗?”
赵婶婶不信,将住持带着的包裹拆开,可里面只有几身换洗衣服,连干粮都没有。
赵婶婶愤愤而去,出门就碰上边走路边看书的邢灵,一把推开她:“晦气!”
邢灵正是不快的时候,见路旁休息的狗都想上去踢两脚,更别提这会儿被她又是推搡又是骂的。她撇撇嘴,不甘示弱道:“我们家又没骨头,怎么还招来狗了呢?”
赵婶婶已经走远些,听她这么说,推回去拦着门:““你说谁呢?怎么这么没规矩?!”
邢灵揉了揉眼睛:“哟,赵婶婶啊,真不好意思。我刚才没看清,还以为是没长眼的疯狗呢,见人就咬。”
赵婶婶恼了,上手撕扯邢灵的头发,邢灵疼反应快,连忙躲开,朝立人学堂跑去,边跑边喊:“还真咬啊。韩妈救我!”
赵婶婶追到立人学堂,被门人拦住,便坐在地上扯着嗓子箕踞以骂。
骂着骂着,邢灵从里面探出脑袋,嘿嘿一笑,看她站起来,又一溜烟跑了。跑到俞夏的房门前,敲几下开着的房门:“老夫子、夫子,我被人堵了。”
他们两个人正坐着吃饭,听到邢灵这么说,问:“怎么回事儿?”
邢灵怕他们说自己不懂礼貌,没敢说刚才的事儿,笑道:“你们把后门打开吧,我要回家。”
俞夏抽走她手里卷着的书:“且坐下吃饭,吃过饭我送你回去。”
“不行,韩妈做了我的饭,我不回去就浪费了。”邢灵又把书拿回来。
俞夏便拿着钥匙打开后门,目送她进屋后,锁上门。转到前门,看到一位妇人坐在地上大喊大叫、哭天抹泪地说些没相干的东西,韩妈和另外一位妇人怎么拉也拉不起来,皱着眉头问门人:“怎么回事儿?”
门人说:“这人是跟着邢姑娘来的,我看邢姑娘边跑边喊救命,便把她拦了下来。谁知道她进不去,就在这儿哭,说要不是邢姑娘她儿媳妇就不会跑。”
紫荆巷有位妇人失踪的事儿他也知道,可这事儿跟邢灵有什么关系呢?俞夏以为是她口不择言,没有细问,直接跟韩妈说:“邢姑娘刚才从后门回去了。”
话音刚落,大哭的妇人就抹掉眼泪,气冲冲地往邢家走去。何婶婶连忙拉住她,朝韩妈使个眼色,韩妈飞快跑回家里,让邢灵把自己的房门锁上。
闯不进邢灵的房门,赵婶婶在邢家闹了好一阵。
邢大夫不堪吵闹,早早走了,住持也回房歇着,左邻右舍听到动静都过来看热闹,顺便安慰赵婶婶。
小半个时辰过去,赵婶婶哭声终于在邻里的安慰下转低,但是始终不走,除非“让邢灵出来给我赔礼道歉!”
邢灵不愿意:“你怎么不跟我道歉呢?明明是你先推我,还说我‘晦气’的。”
赵婶婶说:“我说你‘晦气’,就是你骂我的理由了?骂的多脏,多难听啊!”
邢灵指着门笑道:“看,你也承认是你先做错的!既然你先做错,就该你先道歉。”
“一点小事儿闹这么久。”何婶婶急了,扯着赵婶婶的手走到邢灵房门口,“邢灵,你是晚辈,你先道歉。”
邢灵说:“凭什么晚辈就要下道歉?曾子还先给他儿子道歉呢?”
“别在这儿给我掉书袋。”何婶婶拍拍房门,“人家怎么样是人家怎么样,我们这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