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娣
不是给你迷香了吗,你怎么不点?”
姑娘说:“忘了。”
“那是你的事儿。”男的不理会她的难处,仍旧在那边闹腾了一会,又翻墙出去了。
他走后没多久,天忽然噼里啪啦下起大雨来。徐诚没带雨伞,只好护着脑袋匆匆离开。
这几天他都跟老母亲说店里事儿忙,要暂时宿在那边,这会儿连忙跑回店里,敲好几声门,也没喊醒人,还是隔壁的药材铺打开门,里面的人说:“过来躲雨吧。”
就像许仙的宝芝堂一样,这药材铺不单是买药,还给人治病。邢灵的父亲邢大夫是这里的大夫,每晚也睡在这里,既是为韩妈的名声考虑,预防外面的风言风语,也方便晚上急诊。
下雨之前,天闷得厉害,暑气也从地上蒸腾起来,天地犹如蒸炉。邢大夫睡不着觉,出去打壶酒慢悠悠地喝着。本是希望借着酒力睡觉,谁知越喝想的就越多,从邢灵的脾气秉性想到她的婚事,又从她的婚事想到自己要收的徒弟,到后半夜还没睡着。
好容易有点睡意,天上又电闪雷鸣的,没一会儿又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他以为有人急病求医,匆忙披上衣服走到前院,跟刚醒的伙计一块打开门,却发现敲的是隔壁绸缎铺的门。
借着电光,邢大夫看到敲门的人是绸缎铺的伙计徐诚。
徐诚他是知道的,他的姐姐在半年多前嫁给紫荆巷的小赵,如今家里只有他跟母亲相依为命。他原在学堂读过几年书,因为父亲病逝,十三岁便辍学,在绸缎铺当伙计,一直做到今天。掌柜的都说他踏实肯干、又会来事儿、对客人笑容满面,从不得罪人。
倒是个好人。
可他半夜里在外面做什么?邢大夫心下疑惑,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徐诚踏水跑过去,抖落身上的雨水,解释说:“我原是想到我们铺子躲雨的,不想打扰了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邢大夫关上门,撑伞带他回自己的房间,找出一身干净的衣裳让他换上。
因为邢灵的事情,徐诚对这位誉满全城的邢大夫也有好感,有意同他亲近些,又怕草率轻浮,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开口才算合适。
而邢大夫一向恪守沉默是金的美德,在不熟悉的陌生人面前尤其如此,即便他对徐诚的印象也不差,也没有同他交流攀谈的意思。甚至在他看来,跟一个陌生人坐在一起什么话都不说却不觉得拘束,才是能发展友谊的表现。
半盏茶时间过去,徐诚说:“邢大夫,您要休息吗?”
邢大夫说:“我睡不着。”
徐诚又说:“可我有点瞌睡,我明天还有事儿呢。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能睡觉的地方,或者我睡大堂也行?”
药材铺确实有供伙计睡觉的地方,可人家现在睡得正香,过去把人家吵醒也不大好,邢大夫便让徐诚去睡大堂。
徐诚正年轻,身体好,淋了雨也不过打几声喷嚏,可无论如何是睡不着了。
何家二姑娘跟那个男的的谈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激起他无穷无尽的思考——
她心里不自愿行为上也有排斥的意向,可怎么就被拿捏住七寸一样必须要虚与委蛇?那个男的怎么会有迷药这种东西呢?他既有迷药,想来应该不止做过一桩这样的事儿吧?或许何家二姑娘就是这样被她拿迷药□□的?那邢灵呢、何家大姑娘和何家三姑娘呢,受害者会不会包括她们?
这么迷迷糊糊想一晚上,好容易合上眼,天又亮了。
睡大堂的伙计推醒他,说:“是时候开门了。”
徐诚帮着伙计收拾好东西,说:“昨晚麻烦你了,我请你吃顿饭吧。”把这里留给从后院过来的其他伙计,一块去吃饭。
昨晚风雨大,可没维持多少时间,今早起来地还是干的,不过路上有不少被刮下来的树枝。他们起得早才能看到树枝,若是晚些,这些树枝就被人家捡回去做柴火烧,除了土地的颜色重些,完全看不出下过雨的痕迹。
想到柴火,徐诚又想到何家的二姑娘跟那个男的,不由得叹一口气。
药材铺的伙计问:“你叹什么气呢,昨晚没睡好?”
徐诚笑了笑:“是啊,没睡好。”一抬头看见碧蓝如洗的天空,忽然想到一个简单可行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