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明星来了！”托尼尖声说道，他的声音又夸张又刺耳，“斯考特，您最近一切可好啊？我看到您新添的家具了，可真让人羡慕，还有您和夫人的舞蹈，越来越出神入化，怪不得……”

“我是大熊，她是娜娜，不是什么明星，又哪来的什么夫人？”大熊不耐烦地打断他，斯考特是马戏团新给他起的名字，他很讨厌这个名字，觉得听上去有点傻。

在等待上场前的间歇，托尼总是会一副谄媚的样子，与最开始他不可一世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哈哈，您说笑了，你们俩早就是人尽皆知的明星了，而且你们出双入对，不是夫人又是什么呢，哦，我知道了，是情人，哈哈，情人！”托尼继续说着。

“不要胡说！”大熊很讨厌听他这么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他不想别人误会他和娜娜的关系吧。旁边的娜娜倒是没有不悦，反而有些害羞地听着这一切，她觉得他不肯承认是因为还没有像自己表白，但那不过是迟早的事情，难道这里还有另外一只母熊吗，何况他们每天同进同出，俨然已经是一对了啊。

由于观众的呼声越来越高，他们表演的日程排得很满，就连表演结束后的时间，他们也常常需要与观众合影，特别是小孩子们，似乎非常喜欢他们。马戏团又发现了创收的新方法，每张合影收取二十块，如果要在合影的照片后面印上熊掌印，需要再加十块。与一只熊合影的价钱是这样，要是与两位明星一起合影，需要收取双倍价钱。虽然很忙碌，但他们也越来越像真正的明星了，进出都很有派头，吃穿也越来越讲究。可有件事情总让大熊不太舒服，就是他们的餐食里常会有鱼，他记得自己曾经对老约翰承诺过，不会再吃鱼的，而且吃鱼有时候会让他产生生理上的不适感。每一次有鱼端上来的时候，他会把自己那一份让给娜娜吃，娜娜以为那是他喜欢和照顾自己的表现，总会美滋滋得将那些鱼吞下肚。

这一天晚上，他们演出完毕，在园区里的花园坐着，对，他们现在有在花园里待一会儿的自由了，这样的特权是别的动物所没有的，尽管不远处的保安也会一直留意他们。皎洁的月光照在草地上，天空中的星星像许多眼睛一眨一眨的，园区里安静极了，这是一个美好的夏天的夜晚。

娜娜打破了沉默，“嗯，大熊”，她仿佛欲言又止。

“怎么？”大熊看着对面的娜娜说。

“你，喜欢我吗？”说这话的时候，娜娜用热切的眼神等待他的答案。

大熊躲避开了她的眼神，缓缓地说，“你是很好的舞伴，我来这里以后，你对我很照顾，我很感激。”

“就这样吗？”娜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对，就这样。”大熊重复道。

“那么，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每次有鱼都会把自己那份给我吃？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娜娜接着问。

“哦，”大熊恍然大悟，原来他每次把鱼给娜娜让她误会了啊，于是接着说道，“我其实，是不吃鱼，所以……”

“什么？”娜娜连珠炮似地说，“你，不吃鱼？谁都知道，我们熊最喜欢吃鱼了！你为什么会，不吃鱼呢？”

大熊想要把小红鱼的事告诉娜娜，可是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了，娜娜是一个在马戏团长大，循规蹈矩的熊，她不会理解自己和小红鱼之间的感情，事实上大部分人都不会理解的。

“我曾经，被鱼刺卡住过，从那以后就不再吃鱼了。”他竟想出了这么一个蹩脚又笨拙的理由。

“可怜的家伙！”娜娜抚摸着大熊的一只熊掌，娇嗔地说，“以后我帮你搞定！你就是太害羞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大熊也不知道她要如何帮他“搞定”，但是只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娜娜对他的好，只让他觉得更多的负疚和压力。

后来他才知道，“搞定”就是每次有鱼的时候，娜娜就要不厌其烦地帮他清理好鱼刺，再把鱼送到他面前，他不想扫她的兴，只能忍着不适吃掉。饲养员看到了也以为他是一只不喜欢鱼刺的熊，于是，他们以后的餐食就变成了没有刺的鱼块，而且饲养员会确保他们俩都好好地吃进去了，才离开。因为一些鱼类里才有的营养元素，是保证熊的毛色油亮光滑的秘诀。作为明星，他们的外貌是必须保持光鲜亮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