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谣
发光的人都走了。留下来的,要么自己会发光,要么家人会发光,走不了啊。
他问,为什么要追杀发光的人,是谁在追杀他们?
他父亲摇摇头不说话,只是让他千万不要出村。
他看看父亲,点点头。父亲是不发光的,所以他是为了自己才留了下来。而他,确实身上会发出红色的光。只不过,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他偶尔会走到村碑处,看着外面那片小树林,想象一下外面的世界。双鱼镇肯定比他的村子大,肯定有好多香喷喷的食物,也会有不磨人的衣服。但这些,都和村子里的人无关。
后来,龙渊泽的保护没用了。一个白衣男人闯了进去,抓了一团水蓝色的东西出来。他说,村子里的人都是余孽,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所以,他把村子里的人都“送走了”,他们是最后一家。父亲把他护在身后,拼命给那人磕头,说他还小,绝对不会碍着他什么事的,让他要杀就他,千万不要杀他儿子......
白衣男人随手一挥,父亲便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那时以为,父亲是死了。但他既不悲伤也不害怕。
村子里的人这样活着和死有什么区别。一辈子不能出去,一辈子过着苦哈哈的日子,如果不是舍不得他父亲,他早就走了。即使是死,也好过每天没有希望地活着。
见他不怕,白衣男人反倒来了兴致,就像是猫逗弄着临死的老鼠。
他说:“你不怕死?”
他回:“不怕。比起死,我更怕穷。”
他说:“如果我能改变你的生活,你跟我走吗?”
他没有回答,看了一眼父亲,犹豫了。
白衣男人嗤笑一声:“他没死,只是昏过去了。”
他问:“如果我跟你走,我父亲怎么办。”
白衣男人答:“你跟我走,他就可以活。你若不走,你俩都得死。”
他想了想,不亏,就决定跟白衣男人走了。那时,他父亲还昏迷着。后来他只回来过一次,为的还是抢夺龙渊泽里的两条鱼。
他不是不想回来,只是他不敢。白衣男人说,只要他离开那个村子,从前的他就已经死了。他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但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如果他再回去,父亲就会死。
所以,祁鸢还是祁鸢,但不是那个破破烂烂的祁鸢了。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失去的那些对他来说已经微不足道了。
反正无论他在或不在,父亲也总是那么活着。
他看着黎九川搀扶着父亲消失在夜色中,拼命用这些话来麻醉自己,眼泪却流得更加汹涌了。他知道,人有时候是骗不了自己的。
既然如此,他今天的来意也根本不重要了。他纵身一跃,同样消失在夜色之中。
黎九川安顿好老人,总算舒了一口气。这一环,他完成的很完美。一环一环扣下去,总会看见希望的。
无尽崖底。
刚刚安顿好的树王马上又被连根拔起,住在了叶歌的储物空间里。他们即将踏上重返世间的旅途,把树王独自留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秦嬴释放的灵力已经足够他们修练了,但对于整片大陆来说,还远远不够。更何况,还有一个聚灵塔在不断吸收散逸的灵力。除非他们安心苟起来,再也不问世事,否则迟早要面对这一天的。
秦嬴回首看了一眼无尽崖。他曾经很讨厌这里的荒芜和寂静,也曾被囚禁在这里上千年。然而,真正踏上未知的旅途时,他还是有些怀念那些和师尊待在这里的日子。
他握了握拳,在心里发誓:他会回来,师尊也会回来。等他们再次回来的时候,这里将成为他们永远的家园。
坤舆——乌金,黎九川——祁鸢,再加上他们和那个所谓的灵虚上神,此刻任何一方的变动都会影响到大陆的局势。
冥冥之中,命运的齿轮将再次开启。但这一次,他们已经探清了所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