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39
夜色如墨,积雪映衬着灯光,使得原本应该漆黑的一隅并未完全隐入黑暗。空气中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细听其中似乎还有指甲在木门上划过的声响,让人胳膊上开始起鸡皮疙瘩,脑子一凛,瞬间清醒。
“姥爷,你开开门呐,是我呀,快点开门啊。”
少女的尾音被刻意拉得很长,显得又甜又软,在这种夜晚里又像闹鬼。
魏冕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看了一眼时间——01:38。
他爷爷的是凌晨一点三十八!
再好的脾气此刻都忍不住爆句粗口。
这个点来敲门吓人,不懂事的小辈里梁念算头一个,小聪明和小脾气是一个都没缺,绝对就是故意的,为了报复他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凶她了。
老年人本来就睡眠浅,翻了个身不打算理她,妄图无视她的声音,但没成功。
无可奈何的披了件衣服去开门,任谁这个时候面对半夜扰人好梦的罪魁祸首都不可能有个好气:“干嘛?”
大有说不出点有价值的话就扒她一层皮的架势。
“哎呀,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只会让你短命。”
“……”
别看她在沈聿淮面前说自己没错说得那么硬气,但在魏冕这就不敢造次了,打工人能伸能缩。偷摸着使点小性子可以,直接撂脸子的是傻子。
梁念撒着娇赔笑脸:“来给领导汇报一下我的反思路程。”
挑着凌晨汇报,提早一分钟还觉得吃亏,哪家冤种领导摊上这样的员工,分分钟开除。
魏冕哼了一声,往沙发上一坐,什么都没干,梁念已经识趣的点好雪茄递上去,一套动作十分丝滑狗腿,等魏冕接过去才默默的后退了两步。
她受不来雪茄那个味。
她的识趣显然让魏冕很受用,脸色缓和了些:“有什么话就说吧。”
“这次幼儿园的事情呢,是我考虑不周,脑子拎不清冲动行事给你丢人了,我认真地思考了自己的问题,并且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魏冕揉了一下眉心:“思考了一个晚上就思考出来这一百字不到的东西?”
“你别看这一百字不到,这是要将我的固有观念打碎重建才能出来的东西,自我怀疑再自我重建是一个很艰难很不容易的过程。”
“少在这里糊弄人。”
满嘴火车,魏冕不想跟她扯皮,一旦跟她多扯几句就会被她绕到她的话术里去。
“好吧好吧。”梁念现场想了一下,“还有的,我思考了一下,决定下星期回学校了。”
“理由呢?”
“拜托,我这么点大个人,又不是说决定去电子厂找个班上,回学校上学要什么理由?”
她的学习态度确实是认真的,从小到大,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情都不用别人操心。但如果不是梁听序还要上高中,她来辛海的时候估计就没打算去学校,只想在一中挂个名。
所以魏冕对她的话是一句也不相信的,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移开。
梁念不甘示弱地看回去,最后因为眼睛干涩率先败下阵来,低着头揉揉眼睛,坦白道:“好吧,是有个理由。”
魏冕“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因为蒋博还在学校啊,他这个打了人的杵着个拐杖在学校待着,我这个挨了欺负的反而在家,别人还以为我是怕了他在家里躲着呢。没有这个道理的,容易助长他的嚣张气焰,我决定回去打压一下他。”
洛艺这个事吧,说实在的,给她最大的感触就是,她一个受了欺负的请假在家了,其他几个男孩子要是没有今天的事情全跟没事人一样,在幼儿园里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痛苦单单只给了自己一道枷锁,多不公平。虽说心灵的创伤确实是需要时间来修复,但是哪里会有比仇人承担后果时痛苦的脸更好的良药?
魏冕拢了拢眉头:“你的意思是在怪我?”
“没有。”她举起自己的手,为了表示诚恳对天发了个誓,“我现在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现在没有,意思就是之前确实有。
梁念看着魏冕额头上变深的“川”字,知道这小老头又开始想多了,继续说道:“我知道蒋家最近因为你给的压力丢很多大单,到处被挤压。他们付出的东西远远比一句道歉要多。但这些对于我来说是次等重要的。”
这个点来打扰魏冕,她其实自己也困,嗓音里带了些不同白日的沙哑,魏冕就坐着看着她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完。
她清了清嗓:“我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挺清醒独立的人。但通过今天洛艺的事情,还有之前我和蒋博的事情,包括我和黎放之间。我明白我所谓的清醒独立其实借的全是你的势,脱离了你,我在北渝什么也不是,所有人能让我三分是因为有你的面子在那。人不能一个劲的去索取,完事觉得对方没有任何给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