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以为忘情丹可以抹除自己的儿女私情，但是忘情丹只是抹消了寸心的存在，他的感情都被投射到了唯一可以投射的人身上——嫦娥。加上寸心还要一个人受蚀骨之痛。他又心好疼。

现在想来，嫦娥听到自己说可以为了她竖起为妖是不是也觉得不敢相信。自己这种抛弃妻子，背信弃义之徒，竟然也敢对她抱有爱意。

这一切都在记忆恢复的时候合理的解释了。原来寸心才是他一直思念的那个人，那个他一直以为自己臆想出来想要娶嫦娥的记忆，竟然是他在回想和寸心大婚时候的模样。当时寸心因为闹气，两个人都没有好好的过新婚之夜，那段记忆，原来是他希望和寸心的大婚……

可是寸心说的对，他哪有什么资格说委屈。寸心的委屈，比他要多千万倍。而寸心却一千年来一直自己一个人承受着这份痛苦。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走了几日，他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母亲的坟前。

“母亲，是二郎不孝，终于为母亲平反了冤屈，妹妹也终于得以释放。如今终于有脸面来见母亲了。若是母亲还在，一定会高兴的。”他这样说着，心里却感觉不到自己想要的轻松，到底是因为自己依旧对母亲和妹妹感到歉疚，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他就这样跪在母亲坟前，几日一动不动，被阴霾笼罩。终于发现，原来母亲和妹妹的感情之后，全都是寸心曾经的笑脸。原来自己如此放不下她。

可是他不懂，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会觉得委屈，甚至有些生气。他一直以为他生寸心的气是因为她不懂事，是因为她总是发脾气，可是终于她发现，那日，她没发脾气的时候他心好痛，等她发脾气了以后他突然觉得怀念，甚至有些开心。

“母亲，若是你在，可不可以教一教二郎，二郎真的不懂。我曾经以为天下的夫妻都如父亲母亲般，但是看到沉香和小玉，又发现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我因为期待父亲母亲般的感情却毁了寸心？当我不知道如何面对她的时候，我只想离开，可是却忘记了，她一定也失望至极。母亲，我欠寸心的是不是太多太多了呢？她一直对我说我折磨了她一千年，我只希望她能活得轻松一点，能够不再被我折磨，希望她离开了我会变得开心，我真的不想看到她哭，她一哭我就心痛就生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气什么，可是却也不知道怎么办。

“王母娘娘对我说，我和寸心的一千年的痛苦是情的苦果，可是沉香因为小玉的存在而强大，因为小玉而柔软。他并没有因为爱而变脆弱，而是更坚强。那么情并不是我与寸心痛苦的源头，那么为什么我又那么难过那么生气呢？

“母亲，可不可以告诉我，二郎到底应该怎么做？我好想她，想念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可是我只会给她带来痛苦，她在我身边的每一天都愁眉不展以泪洗面，我真的无法再看到她这样，是不是只有我远离她，才能带给她真正的幸福？”

杨戬的话没有人听见，只有山上的风一直吹，细沙被吹起，又被吹落。没有人听到，也没有人回答。

他拿出了怀里的龙角，龙角的光似乎比他上次看到要明亮很多。他才明白，当时的微弱是因为蚀骨草。

两人再也没有其他理由相见。

他握着那节龙角，脑海中全都是她的身影，她的笑颜。

他好像除了着半截龙角，什么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