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当年，杨戬在西海诀别之后明白了自己对于寸心的感情，泪水模糊双眼却也知道为时已晚。

接下来的几日，在真君神殿都会想到寸心，似乎这一千年寸心的痛苦也在他心里反复徘徊。

以前他只自顾自的想着自己为了责任要照顾寸心，觉得寸心不懂事，只会吵，不明白她想要什么，不去体会寸心的心境，现在那些过往似乎在被自己重新解读，原来的吵闹，原来的种种，他似乎都体会得到寸心的绝望。原来自己伤害她远比她伤害自己要来的多。

几日下来，他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去西海。可想起了寸心的决然，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找她。

他也曾经听过忘情丹，若是能暂时忘却儿女私情，修改天条，为母亲平反，这才是他的第一大事。

对，这才是第一大事。

他去找了忘情丹，他想要忘记，要确保，护下苍生，才能真正保护自己所爱之人。可是，服下之后，并没有效果。他本以为这只是个传说，只觉得自己傻竟然相信这样可以屏蔽自己的感情，便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

这件事情并没有逃过玉鼎真人的眼睛，玉鼎真人也没有实情相告。因为他知道，杨戬选择使用忘情丹就是说明这一切已经不是杨戬自身可以左右的了，杨戬如何一个忍辱负重的人，竟然也会寻找外力的帮助。玉鼎真人对他的教诲一直都是大爱，用爱去感化一切，然而大爱中如何去把握这小爱，却是毕生难题。以至于，杨戬一直被寸心和嫦娥所左右。但，修改天条在前，玉鼎真人去了昆仑以北，找到了那株被摘了果子的蚀骨草，带给了寸心。

没错，所谓的忘情，就是要一个人忘情，另一个人接受蚀骨之苦，弱水何尝不明白情的痛，想要忘记怎么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个人想要忘记，就要另一个人承担所忘记的感情，然而愿意做这件事情的，也只有那个想要自己被忘记的人。两份感情的负担会化作蚀骨之痛，逐渐侵蚀一个人的内心，直到疯魔。

当这个人疯魔至死，忘情之人的世界就真的不会再有另一个人的影子。忘情即达成。

但如果忘情之人看到想忘之人且听到想忘之人的声音，忘情蚀骨草便失效。

忘情之人会记起所有，蚀骨之人不会再接受蚀骨之痛。这也是弱水的温柔，既是有人决定忘记，有人决定被忘记，再次相见的时候给对方一点点的机会，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玉鼎真人什么都没说，寸心一看就知道了缘由，心里甚至很开心，这不正是说明他甚至把对她的感情寄托在忘情丹上，而自己无法忘怀吗？那一刻，寸心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幸福。她由衷的笑了出来。

可惜，他们两个人都明白的太晚，她不想再来一次了。就算是再来一次，这次她也会衷心的希望他可以和嫦娥在一起。

是不是自己的自私，想着当他和嫦娥再一切时候，她再能见他一面，他会知道她的努力，会惦念她的一分好，会忘记那以前的妒妇，忘记一千年的些许折磨。她眼前总还是会想起他接下真君位置那天的眼神，那眼神里对于她有无奈，有不解，有后悔，甚至有责怪。若是他知道了这一切，会原谅她一点点，就一点点，这样的话她就满足了。

又或者，还是放不下杨戬的她，会逐渐疯魔，忘记杨戬，忘记自己，只觉得自己的是一只癫狂的龙。似乎也不错。若是千万年以后，人们才发现杨戬并不记得自己，估计也没人真的会计较为什么吧。

服下蚀骨草，是她这一千年来，觉得自己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然而这蚀骨之痛，却让寸心无法承受。寸心的法力本就不高，作为西海公主也一直是养尊处优，这蚀骨之痛直接击垮了她。

寸心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一切，但如果每日卧床不起，总是会被察觉。

玉鼎真人虽说是为了帮杨戬，修改天条，但也实在是看到寸心这样无法放置不管。更不用说接受蚀骨的人，多半都是会疯魔。

无奈之下，玉鼎真人提议，割下寸心的半截龙角，作为一个媒介，做出一个假寸心，将蚀骨之毒分离体外一些，这样白日里，寸心的蚀骨之痛就不会发作，看起来只是身体有些虚弱。

龙角作为龙之精髓，即使割下来，也不会和本体断了联系，这样可以骗过蚀骨之痛，但割下龙角和开人类的头骨切除头骨一样疼痛，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龙角也就仅仅能做到如此，到了晚上寸心还是要经受蚀骨之痛。

玉鼎真人本不想用这个方法，但这蚀骨疼痛会让人逐渐疯魔，最后坠入魔道，虽然割去龙角与抽龙筋的痛不相上下，但这样至少能够换取白天的安宁理智，也能避免入魔的可能性。

寸心听了玉鼎真人的提议后，欣然接受了。她明白，玉鼎真人不会放任她疯魔至死，那么要做的就是避免接触杨戬，现在她禁足在西海，这想来很容易。

而接受夜晚的蚀骨之痛，这已经是最大的温柔了。“真人不必忧心，这方法割去龙角虽然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