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尽管国王的宫殿是个巨大而复杂的洞穴，却并不影响居住者仰望天空和眺望美景，其内厅堂林立回廊相连，干净明亮得令人忘记自己置身地下。若非莱戈拉斯指引，希斯琳或许会迷路于此，因为他们这宫殿并不仅仅是住所，更是抵御外敌的堡垒要塞，只有经由这里才能进入森林深处的精灵聚居地。

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希斯琳觉着中洲精灵生活得有点闭塞，“听说辛葛王的明霓国斯就是座地下宫殿，是不是中洲精灵都喜欢窝在洞里，避世自足守地自保？”

“如此恢弘与精致并存的地方，不应该称之为洞天福地吗？”莱戈拉斯轻笑着反问，他没经历过王国北迁避祸的年代，对于防御工事的认知也只在于其高阔雄厚，以及国境外围密林河里的睡眠魔法。“中洲最大最活跃的精灵族群就在这里了，我们的宫殿虽然仿照了明霓国斯，但并非偏居一处不与外部交流。不常出行，可该有的种族沟通贸易往来都不曾落下，外人称呼我们为黑森林王国，而我们自己更喜欢绿林王国这个名字。”

辛达族是泰勒瑞的分支，天生一副好嗓音，莱戈拉斯的话语如清泉潺潺流淌在希斯琳的心间，洋洋盈耳涌出无尽欢快，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都乐意去听。哪怕他故作姿态地吓唬人，“千万不要乱跑，外围的河流会催眠，特别容易迷路被蜘蛛吃掉。”声音也是惹人发笑的假凶恶，像只幼豹举着嫩爪挠不破兔皮。

“哦，加里安，碰到你太好了。”莱戈拉斯冲着一位朱袍褐发的小个子精灵挥手，“这是伊姆拉缀斯的希斯琳，麻烦将我隔壁房屋收拾出来以做起居。”面对王宫总管探究的眼神，精灵王子大方地举起两人一直不曾松开的手晃了晃，“不用怀疑，就是绿林王国未来的王妃。”他歪头靠近希斯琳悄声说，“没有加里安搞不定的事，但前提是趁他没喝酒。”

加里安欣喜地行礼欢迎希斯琳，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会在今晚安排宴会为您接风洗尘，将您的美貌与智慧介绍给森林王国的每一位居民。”随后又略带委屈地眨着眼睛提醒自家王子，“殿下，下次说悄悄话时请再低声些，除非你不介意全国都流传起你们情侣间的甜言蜜语。”

大总管总是这样认真又促狭，莱戈拉斯撇下他，半抱半拖地带走笑个不停的希斯琳。他颇为自豪地推开宫殿的一扇侧门，春光乍泄豁然开朗，突然就走进了一个被藏起来的秘密家园。王宫的地势略高，因此能俯瞰下方，林深叶茂振溪通谷，木屋幽雅错落有致，虽然遮遮掩掩看得不够通透，但也能将王国的繁荣呈现一二。

两人在鲜花掩映的小路上穿行，不时有热情的精灵递上瓜果或鲜花，纷来沓至的小礼物令希斯琳应接不暇。她一一道谢，边走边吃，消耗速度根本抵消不过手中物品增长的速度。好奇精灵们善解人意地不再集中对付她，转而开始堆在莱戈拉斯怀里，最后全靠一位体贴姑娘送来的小篮子才解了难题。

“看来大家都喜欢你，平日里可没人如此殷勤地招呼我。”莱戈拉斯撇嘴评价，也捏起几颗莓果吃起来，“这里居住的大多是西尔凡精灵，是南多精灵与阿瓦瑞精灵的后裔，辛达族是后来者。”

这才是热情好客的正确方式，比他们国王耍刀可爱多了。希斯琳嘴上调侃道，“听说，一族在伟大旅程中心生厌倦留在山林里，一族不理会神灵的召唤散居中洲各地，还有一族走到海边丢了国王就再也未曾出发。”她心里其实非常期待这些中洲精灵们的表现，混居族群似乎总能保持活力形成新的特点。

“听说可算不得什么，你得自己去亲身体会。我们这群渴望自然简单的林地精灵，只是回到了被维拉邀请扰乱前的生活状态。”精灵族群划分始于伟大的西迁，再次合拢也是顺时应势，莱戈拉斯对此十分豁达。

“别在意族群差异，世间昆迪本一家。来吧希斯琳，中洲可是个有趣的好地方。”他们停在了一栋庄静肃穆的石屋前，“我想书籍有助于你快速认识这里。”辛达族对大绿林最重要的影响就在这里，自多瑞亚斯流传而来的智慧与文化从此被发展。

望着书盈四壁的盛况，希斯琳有种才入学堂心便沧桑之感，她转身将莱戈拉斯轻按到已被关闭的厚重大门上，微踮脚尖与他对视，试图争取点福利，“我的辛达语只限听说不会读写，该如何是好呀？”

柔情绰态暗香萦绕，不忍拒之，莱戈拉斯懵然而答，“自然是我教你。”她若混在一群小孩子中间学识字想必是不耐的。他宠溺地推着希斯琳走到自己惯坐的椅子上，这里不仅取书便利还风景最美，读累了抬头就能望见窗外，草木成荫满目芳翠。

挑选了几本最新的手抄诗歌集，有辛达林亦有通用语，都是既能学语言又能了解现在世情的好材料。莱戈拉斯还贴心地将女孩儿长发绾做结，使其低头时不再频频垂落遮了视线。“那么，我们开始吧？”趁着精灵们贪花慕春，无暇静心看书的好时光。

“好的老师，请多多指教。”希斯琳欢声回应，满心期待。听他读诗，声轻语切，手指划过书上的文字，娓娓道来，凡尘今事远方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