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萧珣意料之中地看着呈上的奏章：“结党营私。看来父皇在世时吴家真的很乖，如今都憋疯了。”

一旁的少年含着枇杷糖敷衍地附和两声，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糕点盘子。“蒋大人挺有气节，亲家也不给面子。反倒是张大人现在狗叫得生怕人不知道他抱上树了，浪费我们时间。”少年撇撇嘴又塞进一块荷花酥。

少年伸手去拿水晶橘子……

“左使，易先生到底让你来做什么？”

少年茫然地抬头：“啊？”

少年陷入了回忆。

金老六被押送到的时候他师父在看一本文献——虽然易风宵自认不算师父，但大家都默认自己是他徒弟——总之师父那天破天荒地让审讯的人退下，然后亲自进了那扇门。没有用刑也没有幽闭，甚至一顿饭都没少那人。

唐依立马对素未谋面的师叔充满了好奇。

以他故渊左使的身份和孩童般的心思，老人们很难拒绝他，于是他得到了一个传奇的师兄弟组合突有一日因师弟弑师而决裂的故事——

师弟叫辰夜，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故渊愿意追随他的人；师兄叫易风宵，沉默地拦住了所有要为首领报仇的属下。然后就是分隔两地、爱而不得、心有灵犀、相爱相杀……后半部分他听了很多版本，不过他最喜欢的是炊事房的阿姨讲的大团圆结局，对此阿姨还高兴地送他个驴肉烧饼。

他当时就甜甜地谢过姐姐，然后叼着饼溜达回甲字牢房看见他师父面无表情地拎着金老六丢出了故渊的大门。

没错。

首领把当天到的！目标！完好得！丢出了门。

唐依震惊，唐依感慨，唐依觉得阿姨还是保守了，生活应该更狗血。

于是，他回神决定把这种宝藏分享给陛下。师父让他来谢罪，因为师父没问出任何东西，现在将功补罪岂不妙哉？接着，他看见一直气定神闲的启文帝喷了口茶出来，大概就是他讲到老首领棒打鸳鸯的时候？不应该啊，炊事房的阿姨明明就是这么讲的，难道自己漏了什么细节？

“左使，事情我知道了。”萧珣头一次觉得脑子隆隆作响，就是萧珉站在面前说喜欢自己都没这来的魔幻。

现任首领是什么人？眼神能止小儿夜啼，一把刀拦千军万马，笑的次数能用一只手数的杀神。对方跪在老首领面前哭天抢地要比翼双飞的画面简直可称惊悚，不，那张冷脸根本不可能有如此丰富的表情。他就是被毒死，被天塌下来压死，被身中八箭自杀身亡，这都不可能。他开始胃疼，即使知道这是艺术加工，他还是觉得精神受到了冲击。

“以后少听这种东西，转告易先生……”他努力忘记联想到的恐怖画面，“孤相信辰先生与刺杀无关，孤也相信他是位优秀的首领，绝不会念及私情。”他叹气，“多年情分，孤可以不问过程。”

“哦~~”唐依敷衍着又往腮帮子塞了点零嘴，然后瞬息消失于殿中。

这孩子，果真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但凡换个疑心重的皇上就该……罢了，那样易先生也不会放他来。

他想起易风宵的评价，颇觉有理——“傲世之才，混沌童心”

不过，两位先生的纠葛让他们自行处理，现在还是让他想想该怎么糊弄萧珉关于莫临的事。他抽出压在最下面的信函，有些无奈，下饵容易，难的是怎么照顾小朋友的情绪。

天师那边也等着自己的意思回信给阿菀——当日绥山不说之事有二，此乃其一。尽管他们也一直没面圣，可天子脚下有的是法子，何况故渊还有个易风宵曾亲上绥山观战。

现任天师也知道自己知道，但他们都缄默不谈。

毕竟如果真没办法，萧珣不介意换个天师。启文帝治下，绥山远没有昭明帝时的重要。

作为天启的掌权者，他真那么君子的话活不到现在。

这不像先前伤萧珉的自尊一样限于个人，天师与魔尊的严重性可不比故渊的师兄弟逊色，姑母都不甚了解的往事他到底要不要告诉阿菀呢？于公于私，都相当难办——

展信如晤：

他们姑且算是死敌，所以莫要招惹。阿菀除外，莫临不会让她死。我知你在想什么，莫做多余之事。

附：别告诉阿菀。

萧珉收到信时正值踏青，洛郡能称上公子小姐的都聚在一块说笑。他们几人被拉来后他临兴作了幅画加上一身漂亮皮囊就有不少人称扬，成功混进了圈子。沈菀则凭女孩子之间的默契比他还早就叽叽喳喳起来。留在当初客栈等信的小厮在一边眼巴巴地盯着他。温声客套几句，他才道一声失陪，接过信一瞧，静默半晌。

眼尾上挑都带着风情，偏偏细看又尽是清冷，“何时到的？”“今日凌晨，小的不敢怠慢立马赶过来了。”“……按时辰这厮还拖了半日。”早就知道不能跟这种人深交。看，他还什么都没说呢，人家就已经把要说的堵上了。

九五之尊金口玉言，为了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