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元儿,出来,早上说了给你娘烧些经卷。”他伸手招呼儿子。
“来了。”
院内一缕火光升起,了尘将自己这些天抄写的经卷递给儿子,自己则陷入了无尽的回忆当中,“元儿,你要记住你的母亲,她走的时候仍牵挂着你,想让你平安健康长大,她是个好母亲,好妻子。”
元儿伸手接过这些佛经,父王抄了些佛经,娘也抄了些,他一直珍藏着,从袖口悄悄掏出了几页抄好的经卷,纸皱皱巴巴,过后自己撒撒娇再让娘给他写几页。
元儿将这几页纸混入其中,纸张刚触及了火苗,一角化成了灰烬,了尘眼神犀利,一眼瞧见了这几页非自己所写,一把从儿子手中夺过,登时火光四溅,差点烧伤了手,急急将纸张上的火苗灭掉。
他也不顾了手上的疼痛,仔细地辨认着上面的字,上面的字体洒脱飘逸,洋洋洒洒几页,那熟悉的字怎么就在这里出现。
了尘的神色愕然,瞳孔骤缩,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是知知写的,这是知知的字迹,定是她知晓得自己虔诚祈祷显灵了,怪不得她这几天才愿意入了自己的梦境。
胸中再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激动地一把抱住身边的孩子紧紧地搂住,在不知不觉中潸然泪下,“元儿,这是你娘的字迹,瞧见了没有,是你娘的笔迹,你娘的字迹可是别人难以模仿。”
身下的儿子闷闷地说:“本来就是娘的啊,前几日娘自己写的。”
了尘诧异,怎么就是他娘亲自书写的,然后交给孩子,有事为何不同自己说,哪怕是书信也好。随即一脸颓然,捞过儿子的身子对着自己:“你竟然能和你娘交流,你娘怎么不直接同贫僧诉说?。”
这世间竟有如此奇遇,儿子竟能与亡母通灵,了尘不知这样是好是坏。
“你下次见了你娘亲,叫她给贫僧写点书信,让贫僧有点寄托。”儿子说的有些离奇,若是真的让妻子给他写几封书信不算过分。
“好,我答应师傅。”元儿想着回去怎么给他娘说。
了尘的心一阵悸动,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看到爱妻的字,依旧有着当年的风采,而他却物是人非,完全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隐姓埋名心如死灰的和尚,不知爱妻见到如今的自己是否会嫌弃。
他的眸光怔怔地瞧着自己的儿子,他的知知如此挂念爱子,竟能在纸上写字,为何不给自己留封书信。
元儿被自己父王盯得毛骨悚然,当下坐立不安,道:“师傅,师傅?我回去就让我娘写,你别这么盯着我了,怪害怕的。”
“好好好。”了尘愣怔,剩下的经卷烧完,火光已熄灭,了尘将这几页纸小心翼翼地藏于袖口中,步履蹒跚地回卧房。
元儿望着着他父王落魄的背影湿了眼眶,他的父王身份贵重,不该在这里了却残生。他也想让双亲团聚,先前貌似父王不怎么相信他,如今不知为何态度大变,他回去撒撒娇,让娘给爹写些。
他回到客房,手脚并用地爬上床,眼瞅着他娘的脚踝仍红肿着,娘的手抹着膏药,一遍遍地擦着脚踝处。
沈念念回头,见孩子似有话对自己说,笑吟吟问他:“怎么啦?”
“娘,父王让你给他写些信。”
沈念念一脸懵,写什么?她在这,写什么信?和尚怎么不过来找她,她可是费尽心力,和尚都不见得给她好脸色。
她抚摸着孩子的头,问:“你问问他,写什么?”
元儿一拍脑袋,对了,他忘了问了,写些什么,他只是将娘抄的经书拿出来而已,难道还是抄书?明日问问父王。
第二日,元儿起来的时候,望见他爹眼底一片青黑,眸中的血丝遍布,这是晚上没睡好觉吗?
“师傅。”元儿惴惴不安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了?”是知知不愿意给他写?了尘忐忑不安,瞧着儿子面色如常。
“娘问要你写啥?”
原来如此,他暗暗松了口气,“问你娘有什么要对贫僧讲的,还有何未了心愿。”
“好,那我给师傅带个话,看到时候娘给你写啥。”
了尘喜形于色,盼着妻子给他能写些书信,聊表思念之情。
于是,整个人变得魂不守舍,连教孩子的时候他都心神不定,那扬起的唇角始终未落,挂着一丝笑容。
元儿见父王好久未笑了,他愣了愣神。
“师傅,记着晚上的烤兔。”元儿提醒他。
“行。”了尘满口答应,破戒就破戒吧,他如今亦是六根不净,挂念尘世,给孩子烤个兔子没什么要紧的。沈念念怎么可能是他的王妃,当年他可是专门送了知知两只小兔子让她养着,少女见了兔子欢欣雀跃,怎么可能逮兔子吃。
后来他专门看了那两只兔子,被知知养得好好的,成了两只大白兔。
回去后,元儿满脸欢喜,“娘,成了,晚上有兔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