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山人来

婚礼倒是来的很快，感觉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才过了没几日，仿佛这其中的每一天都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但随着日头一次又一次地落下升起都在宣告着时间的推移。时光如水，日子的确流逝得很快，明天还是明天，昨天却已然不是昨天了。

这一次凌煜因为朝中事物太多并不能够前来，就派人跟着言昀瑄把礼品送了过去，按他的话就是“礼到就行，我到不到无所谓。”言昀瑄知道他私底下与那些大臣之间还是有很大的隔阂的，或许表面看着亲近但他并不会参与到他们的私人事务中去，最多也就是出个礼表示关心罢了。

一大早言昀瑄就按照舒澜前几日的委托到了舒府开始着手准备，或许是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很多东西言昀瑄都信手拈来。

她纤纤细手握着一支眉笔，轻轻沾了沾粉从容不迫地就在舒澜的脸上勾勒起来，眉画的倒是自然就像是原生的，却另有一番风味。

言昀瑄一搁下笔，舒澜就拿起桌上的铜镜左看看右看看，端详了好一会。

“诶，等下。”言昀瑄别过舒澜的头，盯着她的额头看了看，又拿起笔放入清水中洗了下，然后抹上了胭脂在舒澜的眉间画上了一朵梅。

“好了。”

舒澜又急不可耐地拿起铜镜，连连赞叹，“昀瑄，你画的真好看。”

“你觉得好看就行。”言昀瑄又拿着笔帮她修试了一下，忽然两人的眼神对在了一起，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你说要是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是不是脑子里会有更多的记忆？我不会错过你人生的任何大事，我都没见过你成亲的时候的样子。”

“不好看。”言昀瑄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成亲时候的样子，不是自己期待的模样，不是自己期待的人，不是自己期待的生活。

“你怎么知道不好看，肯定很好看。”

“看着铜镜，别讲话了。”

“你嫌弃我！”

“没有……”

“就是有！唔……你给我塞了什么东西！”

“橘干。”

……

之后，言昀瑄目送着舒澜坐上红轿子，被抬起，往一个陌生的方向走去。她就跟在庞大的队伍后面，默默地走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是平静，跟这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就连舒艺的脸上都是满挂笑容的。

或许只有她知道，后面舒澜面对的可能会是怎么样的生活。

……

此刻，言昀瑄独自坐在席位上微笑着看着两人并肩前行，火红，布满了四周，很喜庆也很为她高兴，但却总感觉少了什么，心里竟然觉得空落。

她想起她们最近一次见面，他们二人其实都很喜欢饮酒但每次都没有机会一起喝，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舒澜便大喝特喝，几杯酒下肚，喝得已经有些醉了，她举杯颤颤巍巍却满怀真诚地跟她说，“昀瑄，其他的我不能说什么，但是你一定要过得幸福才好，我父亲说过，人的一生不能太苦了。”言昀瑄无奈地笑着回答，“我过得很好，你别担心到是你一定要幸福。”“好，好……”然后她倒头就昏睡了过去。

其实关心她过得好不好的人并不多，除了自己的亲妹妹也就只有舒澜了吧，凌舒澜这番话倒是让自己的心里暖暖的，有种知足的感觉。她们之间的感情本来还想着这么久不见可能已经淡了，但是当他再次出现的是眼前的时候一切顾虑都烟消云散了。特别是在舒澜身上，言昀瑄本身是一个比较慢热内敛的人，但是舒澜就是那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两人一见面通常只要舒澜说出一句话，他们之间就有无数的话来回应，言昀瑄经常会想，人的一生，要是能碰到这样一个知己，这一生也就没有白活。

她想起有一次那时候还很贪玩的舒澜拉着言昀瑄到了郊外的一处荷塘边说着要采好多好多莲蓬回去，结果刚采没几颗，言昀瑄就脚下一滑落入水中，那时的言昀瑄并不通水性，一下子急了起来，胡乱地扑腾了几下拼劲全力喊了几声救命就要往下沉，舒澜二话没说扔下手里的莲蓬就扑了过来，拉住了言昀瑄已经要被淹没的手，小小的身体却把她的命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言昀瑄至今还记得那日的场景，恍惚间就像在昨天，但一切都回不到过去。

……

婚礼结束已经是黄昏之时了，郈府离曹王府所在的皇都其实并不远，但是因为看到了山崖边的落日，言昀瑄马上叫停了马车，迅速从马车上走下来，脚步跟随者落日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黄昏，可能是一抹云霞受了夜的嘱托，悬挂在西方的天穹，也可能是温馨夜降临的前幕，但是无论怎样，黄昏都是那么的迷人，不仅因为它的彩云朵朵，更是它能抱一一种毁灭自我来阐释夜的真谛的决心。

直到看到太阳完全淹没在满山之中，她才好像是如梦初醒刚回过神一样走上马车，随着颠簸的路程心中的黄昏开始消散，到最后竟然一丝也不停留在脑海之中了。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