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景阳宫内,地龙烧得很旺,六公主斜靠在暖榻上,正在听宫女禀告宫外的事,她的相貌随了她的母妃,雪胸楚腰,玉貌花容,波光流转间很是动人,单从她母妃在膝下无子,又无娘家助力的情况下,能封为华妃,就能窥其美色。
婢女说:“前去睿王府送药的是沈萱身边的丫鬟,虽是以定远侯世子的名义送的药,不过奴婢让人仔细查过,前去买药的正是沈萱主仆二人。”
“竟是她?”
六公主狭长的丹凤微微一眯,想起了初见沈萱时的惊艳感。
那是半年前一次宫宴上,女孩一袭藕荷色襦裙,楚腰蛴领,面若桃李,饶是六公主自负美貌,瞥见她那张过于精致的脸时,还是觉得惊艳,只不过那时候的她稚气未脱。
前几日的赏花宴,六公主去的晚,倒是没怎么注意到沈萱,她眉眼青涩时已然令人心动,若是完全绽放,该多么漂亮?
六公主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一个安熙倒不足为惧,若沈萱真对睿王有意,六公主还真没把握。
宫婢没察觉到她的变化,还在禀告:“说来也可笑,买不着千山雪莲,竟送了十包假货过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六公主不耐烦听这些,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行了,退下吧。”
她向来有威严,宫婢忙闭了嘴,恭敬退了下去。
六公主吩咐身边的婢女,“将我那件珊瑚红襦裙拿出来,再让人炖上一碗燕窝粥。”
她口中的衣服是华妃临终前,亲手为她所做,一针一线都是母亲对女儿美好的祝愿,就连皇上也曾夸过好看。
婢女有片刻的迟疑,“外面落了雪,着实有些冷,万一不慎伤风,娘娘若还在,一准儿心疼……”
“拿来。”
她母妃若是还在,安二又岂敢在她跟前趾高气扬的?又哪里需要她百般筹谋?她虽贵为公主,却没有得力的外家支持,如今一切只能靠自己。
自家主子一向说一不二,逐星没再劝,起身拿起了她的衣裙。
片刻后,六公主披着披风,亲自提着燕窝粥,去了御书房。侍卫通报过后,六公主便笑盈盈走了进去。
她将燕窝递给了盛元帝身边的内侍,自己规规矩矩地福了个身,“就算政务繁忙,父皇也该劳逸结合,这是我亲自给父皇炖的燕窝,父皇补补身子吧,万事合该以龙体为重。”
盛元帝这才放下狼毫笔,他四十多年,虽正值壮年,因纵欲过度,眼窝深陷,眸色浑浊,瞧着已有老态。
后宫佳丽三千,单十岁以上的皇子,就有八人,他膝下也有十几位公主,华妃在世时,他挺宠小六。见她出落的越来越像华妃,盛元帝心中感慨万千,“你倒是有心,坐吧。”
内侍先试了试燕窝,见没毒方呈到盛元帝跟前,盛元帝这才拿起勺子喝了几口,他眉头舒展开来,“你母妃熬的燕窝也这个味道,里面喜欢放莲子和百合。”
六公主笑得明艳动人,毫不心虚道:“儿臣知晓父皇爱喝,特意跟着母妃学的。”
清楚女儿等闲不会跑来,他温和问了一句:“今日来,可有事要禀?”
六公主能依仗的也唯有皇上,她不好意思地一笑,“女儿还真有一事求父皇成全。”
“何事?”
六公主羞愧道:“听说表哥身中剧毒,需以人血作引,小六身居深宫,等闲帮不上什么忙,愿亲自为表哥献血,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小六冒昧前来,求父皇成全!”
她说完,深深一拜,跪在了地上。
盛元帝目光锐利,一时没说话。
室内一片安静,六公主额前都冒了汗,皇上才不紧不慢地屈指叩了一下书案,“能献血之人多的是,你堂堂公主,岂可为一个男人割腕?就算是你表哥也不配。”
六公主自然没有真去献血的打算,无非想试探一下父皇的意思,闻言,又磕了个头,“父皇教训的是,是女儿鲁莽了。”
皇上对这个女儿倒也有几分了解,她一向心高气傲,之所以求到他跟前,无非是想传达一个意思,她对睿王有意。她若喜欢旁的任何人,盛元帝都能为她指婚,唯独睿王不成。
睿王虽是他手中的一把刀,却握有滔天权力,他的婚姻皇上自有安排,女方出身绝不可过高,就算是个没有实权的公主也不行。
思及华妃,皇上语气终究放软了些,“世家子弟中有不少青年才俊,朕会叮嘱皇后,认真为你挑选,总能挑到合适的。”
六公主抬起了眸,凤眸逐渐有些泛红,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半晌,才低声说:“儿臣晓得了,谨遵父皇旨意。”
她若哭一哭闹一闹,皇上定会不耐烦,她如此识大体,皇上反倒于心不忍,不由安慰一句:“之恒心狠手辣又树敌无数,实非解语花,也就一张脸俊些,好看的人不在少数,你莫要犯糊涂。”
表哥那张脸确实人人都爱,她更爱的却是他手握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