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沈萱觉得这事需从长计议,不是她自我贬低,以她对睿王的了解,她若真大喇喇登门,肯定像六公主一样被拦在门外,影子都见不着。
这些年,也没听说哪位小姐给他送东西时,他收了下来。
沈萱打算以表兄的名义,先将药献上去,如果他府上有愿意献血的适龄女子,皆大欢喜,若没有,她再想法过去。
沈萱下了决定,“一会儿你去送药。”
紫霜手腕一疼,哭丧着小脸说:“主、主子是想让奴婢献血?不是奴婢怕疼,不肯为主子效劳,实在是这事不妥啊,药本就是赝品,奴婢年龄又不合适,两个赝品加一起,王爷若是更严重怎么办?”
“什么赝品!十两银子买的呢。”这话沈萱不爱听,乌眸瞪圆了些,“大夫都说了功效所差无几,只是让你跑个腿,哭什么?”
紫霜这才松口气,喜逐颜开道:“只送药呀?那奴婢准给主子办好!”
沈萱是偷溜出来的,不好出府太久,将药交给紫霜,又叮嘱了几句,方从后门溜回去。好在事情还算顺利,紫霜回来时,兴高采烈道:“主子,办成了。”
“还是主子英明,刚开始侍卫确实不肯收,奴婢按您吩咐说的,他一下白了脸,哪敢真耽误王爷病情,这不,赶忙送了进去。”
沈萱也松口气,笑容甜软,“收了就好。”
总算能偿还一下救命之恩了。
她眼巴巴等了两日,根本没等来好消息,睿王府的大门仍紧紧闭着,他也没能醒来,沈萱有些沉不住气,当天就去了父亲的住处。
沈萱的父亲是沈府唯一一个从军的儿郎,他打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十几岁就入了卫所,恰逢战乱,他一步一个脚印,凭自己一双手,挣了不少军功,也成了人人敬仰的大将军。
他走时不过而立之年,最后一场战争,因粮草迟迟没能抵达,方才陷入困境。沈萱的母亲意识到不对后,第一时间变卖了家产,亲自运着粮草去了战场,最后,连她也没能回来。
父亲的院子被保存得很好,一直有奴仆打扫,院中干净整洁,沈萱一踏入院中,就被枝头上娇艳欲滴的梅花攥住了心神。
娘亲很喜欢梅花,这两棵梅树乃父亲亲手所栽,如今开得正艳。
沈萱似乎回到了五岁那年,也是这样的冬季,天很冷很冷,得知爹爹又要离开,她百般不舍,小手搂着爹爹的脖颈不肯撒开。
她小时候生得可爱,玉雪团子似的,甚至孩子气地说:“爹爹,你将萱儿也带去吧。”
沈绗哈哈大笑,拿胡子扎她的脸:“不愧是我沈绗的女儿,小小年龄就不怕战场,等萱儿再大些吧,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可舍不得我的宝贝女儿受委屈。”
她被爹爹的胡茬,扎得有些疼,小脸皱了起来,哼哼唧唧的:“萱儿不是去享福,萱儿可以帮爹爹。”
“那萱儿说说,能帮爹爹什么?”
沈萱被问得有些懵,乌溜溜的眸眨了眨,半晌才憋出一句:“萱儿、萱儿给爹爹暖被窝!冬天可冷了!”
院中满是爹爹爽朗的笑,娘亲站在身侧,神色黯然,脸上的笑却一如既往地温柔,最后,她伸手将沈萱抱入了怀中,对沈绗道:“妾身等夫君平安归来。”
她没能等来他的身影,为了运送粮草,连她也永远留在了战场上,那一年,她也不过二十三岁,风华正盛。
沈萱眼窝有些发酸,吸吸鼻子,进了爹爹的寝室。
入门是梨花木嵌圆形雕八匹骏马大理石座屏,墙壁上挂着弓弩,母亲亲手作的画仍挂在弓弩旁,上面的诗是父亲提的,她当初顽皮,还在父亲的印章旁,留下一个小小的手印。
再往里是金丝楠木博古架,上面摆着好几个花纹繁复的多宝盒,全是爹爹的珍藏。沈萱从宝盒里取出一把匕首,刀鞘上刻有云龙纹,刀刃削铁如泥,是难得一见的利器,据说此刀为军刀,乃先帝亲赐,父亲年轻时,便以此防身。
沈萱将匕首揣入了衣袖中,没有过多逗留。
当天,她又偷偷溜出了府,已是深冬,怕她冷,紫霜还给她裹了一层貂毛披风。外面天色暗淡,入目死气沉沉,河岸两旁光秃树枝透着萧索,风一吹,冷气逼人,沈萱不由攥紧了衣袖。
巍峨耸立的王府大门紧闭着,门口果真空无一人,还真有不少绕道走的小娘子,一个个都怕被吸成人干,沈萱不想被其他人发现,绕过正门,去了后门。
路上紫霜才觉察出后怕来,欲言又止的,“小姐真要去吗?一刀下去多疼呀?您、您还病着,您不怕吗?”
沈萱自然怕,可王爷于她有救命之恩,别人可以因怕退缩,她是万万不能的,“你少念两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若被她念没了,她去哪儿哭去,当初他好歹救她一命,她总该偿还回去。
沈萱深吸一口气,让两个护卫守在街口,只带着紫霜来到了后门,后门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