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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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司指着他脸上的一块创口贴问：“你的脸怎么破了？”

他摸了摸伤口，不在意地说：“洗脸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这是参加这次面试的应届生简历，我倾向于选择这两名同学。”他将第四个面试者（问正交与面试的关系的面试者）和莫莉的简历放到上司的办公桌上。

“放在那里吧。”上司没有拿起来简历查看，而是说，“Fred一个朋友的儿子下个月也要来我们公司，我把他安排进你的组了。你下个月费点心。”

“之后我会留意的。”他说。

三名新员工在收到面试通过通知的当周都办理了入职。

他看着身旁空着的工位，期盼着新员工的培训尽快结束。最近几天他仿佛求偶的鸟一样，不厌其烦地装饰着自己的工位和住所，原本只有显示屏和笔记本的工位被他在抽屉里放上了零食和茶包。他采购了很多唱片和碟片在公寓，还有在二手市场淘到了一台古董留声机，希望有一天可以把种种这些当作礼物送出去。他觉得他最近的精神状况也不错，“他”很久没有出现了，他按照医生的嘱托每天按时地吃药。他还在公寓附近的健身房办了一□□身卡。

他想他已经准备好了与她见面。

第一天正式上班，莫莉没有带很多东西。她只带了笔记本电脑和一面小镜子，都装在她面试时拿的那个手提包里。

他看着她把电脑拿出来后，将手提包随意放在地上，就像面试那天一样。

一整天，他都在想如何主动跟她搭话，直到天黑了也没想到。

其他同事都已经离开了办公室，工位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要不要吃点宵夜。”他试着打破办公室里的沉默。

莫莉看起来有些以外，但还是没有拒绝。

吃饭的位置是莫莉选定的。他们没有走很远，到了一个他从没有进入过的居民区。

“来公司的第一天你感觉怎么样？”坐在居民区的宵夜摊上，他问莫莉。

他想象过好几次他们第一顿饭，他原本还犹豫第一次一起吃饭是吃西餐还是吃中餐，没想到最后吃了路边摊。

“挺好的。”莫莉自在地坐在摊主摆的塑料板凳上，完全不担心会弄脏她身上的西装的样子。

“你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可以叫我。我就在你旁边的工位。”

“嗯。”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他摆弄着手指，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直到宵夜摊的老板把他们点的花甲，肉串和牛蛙都送了上来，他也没找到下一个话题。

莫莉从筷笼里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他，两个人沉默着吃完了宵夜。

一顿饭，他们只说了两句话，之后莫莉拒绝了他的买单，也拒绝了他送她回家的请求，他甚至连她的私人微信号都没有加上，AA都是通过扫码转账。

他垂着头回到公寓，开始烤小饼干。

身体不会被另一个人格占据后，他有了一些空闲时间。他想过要发展厨艺，但是考验火候和手感的烹饪有些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制作中餐时看不见摸不着的用量总让他感觉做菜是一门玄学。他做了几次连自己都咽不下的简单家常菜后，放弃了做菜的想法。对他来说还是具体、精确到克的烘焙更加简单。

他带着第一次做成的小饼干去了公司。路过彡夏咖啡店的时候，他向店里张望了一眼，店长还没有回来，站在操作台后的是一个陌生的兼职生。

办公室里，他的工位上放着某个连锁品牌的咖啡。上司为了祝贺新员工的入职，包下了整个办公室一个月的咖啡。

他把饼干分给组员，悄悄到茶水间倒掉了纸杯中的咖啡。组员们起着哄说他们沾了新员工的光。他好奇莫莉有什么反应，但莫莉就像一台无情的工作机器，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的数据。他无声叹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和梦中女神的第二顿饭、第三顿饭又是路边摊。

莫莉坐在他对面，优雅但是飞快地夹着牛蛙放进嘴里。

他看着她大口吃东西的样子，第一次反思他平时给组员的任务是不是太多了。太多的任务消耗掉了组员大量的精力，所以每次宵夜时莫莉都是在一直埋头吃东西。

“其实派给实习生的任务都不是很紧急，你每天少完成一点也可以。”看着莫莉吃完一整只牛蛙后，他说到。

“我知道。”

“那你每天为什么还那么拼命工作。”

“我既然能很快很好地完成，为什么要拖着？”莫莉停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看着他。

是呀，能早日完成为什么要拖着。他的实习期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但当他看到她长时间盯着电脑而泛红的眼睛时，他还是感到心疼。

“你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可以叫我。”他再次将这句话对她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