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瑛的选择

子在那里喝啤酒，跟小大人似的，还想着回来和你说可别学那个，结果一到家就忘了。”

“你看你现在又健忘，话又多，年纪大咯。”

“一边去！我给你买了果汁，自己拿。”

“好嘞。”

徐瑛的手艺一向不错，把江川嘴巴吃的有点刁，不过倒是算不上挑食，最多在外面吃到不合口味的菜抱怨几句，但吃还是要吃的。他先给徐瑛把酒倒上，又为自己倒了杯橙汁，举起杯子笑道：“妈，新年快乐。”

“同乐同乐。”徐瑛笑的合不拢嘴，絮叨的毛病还没喝多少酒就犯了，“你那死鬼老爸一点用没有，但他给我留下了你。”

“妈，你这话是病句。”

“……”学生的“职业病”？

他看母亲被打断了兴致，一副要骂不骂的样子，连忙挑了块排骨给她赔罪：“人家说过一年老一岁，我看你是越来越年轻了。”

哪个女人不希望被人说年轻？这是永远的必杀技，徐瑛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你以后谈恋爱怕不是要把人家小姑娘拿捏的死死的。”

“那还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呢。对了，不是有话和我说吗？想说什么？”

闻言徐瑛放下咬了一半的排骨，双手交叉撑住下巴：“小川，我想找份工作。”

少年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一下，又很快继续：“可以啊，想做什么？”

“什么都行。我最近想了很多，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我儿子都要读大学了，我还在这样活，”她仿佛有些羞愧，脸色发红，头不自觉的低下去一些，“你爸刚走的时候，他欠了许多债，债主找不到他就来我们家，那个时候实在没办法，什么来钱快做什么，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是很难以启齿的事情，母子俩也从未开诚布公的谈过，现在母亲自揭伤疤，江川不忍：“都过去的事了，不要想了。”

“事情是过去了，可现在越想越觉得自己脏、不要脸……”

“妈！”

徐瑛被这一声叫回了思绪，尴尬的笑笑：“所以现在想重新开始，小川你说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只要你想做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还有，既然要做我就想做的彻底点，我想和周建凯断掉。”说完她局促的看着儿子，等着江川的回应。

江川对母亲因为这件事和自己商量感到很不解：“这是你的事啊，如果觉得和他在一起不舒服就不和他在一起，你开心最重要。”

“可是这样我们可能就没经济来源了，没法维持现在的生活。”

男孩这才理解了徐瑛的顾虑，轻笑道：“没关系的妈，我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

他没有说很多，十几个字而已，徐瑛却在他眼里看到了不同寻常的坚毅。她颇为动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念叨着“儿子没白养”，然后喝了一大口红酒下去。

“其实他对我挺好的，和他在一起也很开心，但他有家室，我到底不光彩。现在你快要上大学了，我不想以后因为我你被人家指着鼻子骂，我有手有脚的，什么零工不能做？没有技术还不能端盘子洗碗吗？不介意你妈去做这些吧？”

“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你做什么我都不介意。”这一瞬江川想起之前因为徐瑛所遭受的冷眼和欺侮，那时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嚷嚷着不想读书了，到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徐瑛就带着他搬家、转学，开始新一轮循环。有些事情不是不介意，是没资格介意。

“好，好。来，多吃点，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到一米八了没有？”

“好像没怎么长了，一会吃好饭量量。”

“的确是大小伙子了，时间可真快。记得那个时候你爸刚跑，我每天心里想的就是日子可怎么过，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了，咱们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是啊，总会越来越好的。”这话既是说给徐瑛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这天徐瑛喝了很多酒，江川还没吃饱她就醉的不省人事，少年只能放下碗筷将母亲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女人很轻，她的身材没怎么变过，从后面看还是年轻女孩的模样，只是那张脸上已经有了太多岁月的痕迹，不止是皱纹，还有难以遮掩的疲态。

“妈，难不难受？想不想吐？”

徐瑛挥挥手，嘴里发出听不清的音节。

江川叹口气，将垃圾桶放到她边上：“不舒服就叫我，别挺着。”

“小川，”江川刚要走就听见徐瑛叫他，担心的看着母亲情况，却发现她眼睛没睁开，说的只是梦话，“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少年盯着母亲看了一会，轻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接着转身离开了母亲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