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殿下,呜呜……殿下,您总算是醒了。”
秦妩睁眼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人,声音有些不自然的沙哑:“锦心,驸马呢?”
“殿下,你怎么了,殿下!”锦玉伸手探了探秦妩的额头,哭得越发的大声:“锦心姐姐,你快来,殿下病傻了,她怎么在说胡话啊!”
秦妩用力摇了摇昏沉的头,一时竟然也有些分不清究竟什么才是梦境。
“锦玉,霍大人呢?”秦妩小心试探道。
说起霍谨,锦玉的声音里忍不住带上了愤恨,“殿下怎么还想着他,他去蜀地了,殿下差点就没命,他竟然就那么不管不顾的走了,殿下,您不要再喜欢他了!”
听到内殿的动静,原本与御医在廊下说话的锦心连忙进来,见到靠坐在床头的秦妩,冷静如她也不禁落下泪来:“殿下您醒了,老天保佑,您总算醒了。”
整整十五日,那日殿下当街吐了血,而后高热不退,就这样昏迷了整整十五日,太医们轮换了几个来回却不见什么起色,连令老太医都被请了回来,最后还是肖大人一步一叩拜的从世外高人手里求来灵药,这才将人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
随意用了些东西,又听锦心有条理的说清了近来发生的事,秦妩了解了大致情况,精神却也已经被耗得差不多,才刚躺下来,便觉得身子一轻,似乎又入了那光怪陆离的梦境。
白雪红墙,十里红妆。
她看着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姑娘被抬进了一间熟悉又陌生的府邸,四处似乎都有儿时的影子,可这间公主府比起儿时却又不知大了多少倍。
堂前有桂花树,院子里种满了姚黄,那遒劲的老树上吊了个极精致的秋千,回廊上有两只追逐的小犬,黄黄的毛发,在光里闪着灿金色。
在窗前那铺着白虎皮的贵妃榻上坐下,秦妩安静的看着这个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的世界。
那风华绝代的公主在众人的簇拥下被送进新房,只是红装加身却无半点喜气,她取下绣着合欢花的精致盖头,却是满脸泪痕。
那一场热闹婚宴,她一人在窗边吹得风雪满身。那一日洞房花烛,人人艳羡的新婚夫妇却是对坐一夜,相顾无言。
往后一年一岁,她在这一方小小的宅院里将自己放逐,每日一遍又一遍的写着子衿,笨拙的绣了一个又一个香囊,又亲手绞碎,扔进了火盆,让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无从追溯的灰烬。
那一次又一次的宫宴,那个人就坐在她的对面,遥遥相望,他的眼中分明又那么那么多的话要说,可却从来不肯靠近她一步。
遥遥而相对,她可以那样清楚的看到他眸中的隐忍深情,而每一次他却都是那样冰冷而果断的转身。
那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拉锯,没有开始,没有结果,甚至没有理由。
两个倔强的人啊,她走上了花轿却不肯回头看他一眼,他在凛冽风中肃立一夜,雪落满头,望着灯火最盛的方向,却不肯问她一声。
直到那一晚,她哭喊着哀求着,却衣衫破碎的成了一个泪人,将自己泡在滚烫的水里一遍一遍的擦洗着满是紫红色印痕的身子,绝望的发出那无声却又撕心裂肺的哭泣。
她再也不能干干净净的去等那个人了。
后来,她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是驸马的孩子,她仿佛成了一个精致而美丽的木偶,安静的看着所有人为这个孩子忙前忙后,再不会哭不会笑,只是认命的学着去做一个母亲。
可她不喜欢那陌生的疼痛,不喜欢因为那孩子重重的一脚而从梦中惊醒,不喜欢别人口中尊贵的小世子,更不喜欢和他越来越远的距离。
后来的后来,她死在了生产那日。
直到闭上眼时,她抓住了窗外的日光,却没有等到她心上的那个少年郎……
这就是你为我选择的一生吗?
一滴一滴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秦妩闭着眼,再也没有了睁开的勇气。
阿谨哥哥,你说,这个故事走到结尾的时候,你会后悔吗?
“阿姐醒了,你们怎么才来通禀!是要急死朕吗?”
“陛下小声些,公主刚又睡下了。”锦玉没心没肺的开口,听得身旁众人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肖固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将锦玉遮在了身后:“陛下,公主大病初愈,精神不济也是有的,不如您先去沈妃娘娘那里坐坐,等晚些时候公主醒了,咱们再过来。”
“不了,我就在这里等阿姐醒。”秦玖一口回绝:“对了,沈妃不是总说身子不舒服吗,既然阿姐无碍了,就找个太医去她那里守着,莫要老让人过来,惊扰了阿姐养病。”
“是,奴才这就去办。”肖固转身,给锦玉递了一个眼色,小姑娘虽然不懂什么意思,却还是乖乖的跟了上去。
听到小皇帝的声音,秦妩偏头擦干了眼泪,略微平复了一下心绪,软绵绵的喊了一声“锦心”。
“阿姐,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