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殿下,这个月的利钱一共一万三千两,每家按照您的说法,只抽一成利,等日后若是给了他们盐引或是做皇商,再提到两成,如今江南那边还有两家在寻咱们的路子,殿下看……可要拉一把?”
秦妩翻看着顾云念那边练兵的账册,微微阖眸,“可,只是如此这样零散的拉扯总不是长久之计,听水,找几个得用的人,日后盐、药、粮、铁、钱庄,都要抓得住,再者,海禁应该快开了,养些自己人,这钱务必要进得到国库。”
虽自觉不该多言,可想到霍谨离开前的叮嘱,听水小心的提醒道:“殿下如此动作,怕是会有人看不过,与民争利,这怕是会影响殿下声誉。”
“无妨,如今收过来的钱先去买粮买药,优先送去河南。”秦妩平静道。
她这样动作,那些有些势力的,人家应该都能看出她的目的,可她既然要这样做,那后果她自然也想过,甚至想过若有一天陛下若是被胁迫,她大概会成为权利的牺牲品,死在那些争斗里。
与民争利是错,可民若非民,她又为什么不可争呢?与其让那些钱流进世家,让世家钳制皇帝,倒不如握在她这里,流入国库,真真正正的用在百姓身上。
她不想等到他再遇到困难时,她仍旧这样无能为力,而这些钱可以是杀人刀……或许有朝一日就是他们的退路。
“殿下,还有一件事。”听水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督主传信回来,那边已经有些失控了,起了疫情,督主要封城,但沈太傅认为他如此是让城中人等死,因此阻止,僵持之下,有人私放了人出城,如今京都涌进这样多的难民,还请殿下保重自身,施粥等事,再勿上前。”
这些是密折里的内容,因为担心引起恐慌,并没有传扬出来,而这平静的京都会不会有疫者,谁心里都没底。
“你们督主呢?他可还好?”秦妩担忧的问道。
听水点头,“督主已经带人撤了出来,殿下安心。”
秦妩长舒了一口气,可想起他的处境又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贝齿几乎陷入唇肉里,在轻微的疼痛中终于定住了心神,“陛下那边怎么说?”
听水道:“陛下只下旨阻止流民进城,将人都安置在了城外,但那边已经安置了不少人,城外如今调来的兵士都是在驱赶流民,不许他们进城!”
闻言,秦妩立刻惊疑的坐直了身子,“陛下的旨意吗?”
“陛下只说不许他们进城,让另外安置,但玄武营那边好像并没有安置的意思。”
流民停在城外又不安置,只是强行驱赶,这是嫌弃皇位坐得太稳吗?
“玄武营是谁的人?”秦妩微微愠怒问道。
听水禀报道:“徐厚,曾经的武安军中郎将,也是安国公的侄女婿。”
安国公,秦妙清的表姐夫,这微妙的关系摆在面前,秦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让你们的人在陛下面前进言,将这件事挑上去,然后提出宫人若是愿意施粥赈灾,于流民聚集处服役,疫情过后可即刻放归,牢城营的牢犯一并去帮忙建造住所,若是有农庄愿意给他们做工,可以酌情减免税收。”
“不论城内城外,让人以我的名义再送些药材给秦妙清,请她一并施放给灾民,记得要大张旗鼓的送,再另寻些东西以顾家小姐的名义送过去,让她手下的兵士护送,务必让百姓都看到。”
前朝那些争斗她不懂,但若是这样弃流民于不顾,定然是要出事的。
京中不能乱,疫情不能起,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安置下来,农庄可以将人分流,而且若是他们都能做工,朝廷也就不必赈灾了。
安国公态度不明,可如今这举动也说明他并非善类,既然如此,在他们身上用些手段倒是也不用愧疚。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送了不少东西给秦妙清,她若是赈灾不力,那之前的册封就成了笑话,整个安国公府都要跟着丢人治罪。
想来,秦妙清和安国公那样聪明的人,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京中波涛汹涌,而河南却更是乱得厉害。
帝王与世家之争哪怕只是在河南也不曾平息,以霍谨为首的帝党和以沈太傅为首的世家,谁来主宰河南僵持了许久都没有定论。
霍谨手中有兵权,出京时带出的骁骑营首领是他父亲的旧部,因此他倒是也不至于落在下风,但沈太傅是三朝元老,又有太傅之名,主持了多次科考,桃李满天下,在民间名声极高。
至于沈太傅带出来的众多学子,虽然世家子弟居多,可毕竟在这种时候有底气前往震灾的,多少还是有几分胆识,因此也是各有各的心思。
沈太傅私自放了灾民出城又被霍谨及时拦了下来,虽然如此,可城中却是乱了,来不及逃走的人三日一小闹,五日一大闹,甚至杀过守城士兵,眼看着霍谨斩杀了罪魁祸首,却也仍旧蠢蠢欲动。
他们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染上疫病,谁又能在城中安眠,就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