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和他，又怎知她不能帮他们试探这些世家呢？

若她真的只是一个单纯无害的小姑娘，那十几年她早就死了一万次了。

“好什么好，她这分明就是和稀泥嘛！”长华郡主不服气的反驳道，目光转向秦妙清示意她说话，却发现秦妙清低着头并不理睬，让人看不清神情。

有了秦妩这论调和捧杀，后面再多的论学都变得有些黯然失色，直到散学的时候，仍能听到有学子们沾沾自喜在讨论她的说辞。

秦妩不在意，顾云念看着长华她们被秦妩盖过风头却是高兴得紧，一路上都在一边吃车里的果子一边夸秦妩厉害。

扶光殿顾云念不是第一次来，可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多那样多的东西，还是会看得她眼花缭乱。

那些东西秦妩大多也不认得，只安静的坐在桌前烹茶，看着锦心一样一样的介绍给顾云念听，算是帮她们补上了贵女们应有的见识。

顾老将军是常年戍边的，长子早些年战死，只留下了一个女儿，余下的几个儿子也多是拖家带口的生活在边境，京都只一个顾云念并寡嫂守着家。

没有长辈教导，她的礼仪和见识确实跟不上京都的一众贵女，而那位顾大爷的独生女儿也只委屈的配了一个五品的文官做继室，说起来实在令人唏嘘。

“婉婉，过来喝茶！”

秦妩和顾云念是真正的闺中密友，甚至顾云念的小字都是秦妩取的——婉婉。

有美一人，婉兮清扬，别人嫌弃顾云念粗鄙，可她真的很喜欢顾云念的那种气质，清澈洒脱，英气纯粹，仿佛是苍翠的竹，自有风度风骨。

洁白如雪的白瓷盛着今年统共进贡二两的顶级大红袍，清香翻涌，尤其霸道，顾云念捧着茶盏连喝了两杯才满足的叹息一声，“好茶！”

秦妩含笑看着她，又将几个小高脚果盘向她推了推，“尝尝，才送来的葡萄，还有这荔枝，都还算清甜。”

顾云念也不假客气，连吃了几颗，满足的眯起了眼睛，不由得感慨道:“陛下对你可真好啊！你说这果子这么金贵，我那寨子里能不能种？”

秦妩笑笑，无奈道:“还你那寨子，顾将军不都已经将他们安置好了吗？你若是再提，怕是你嫂嫂又要说你了。”

说起顾大夫人，秦妩微微抬首，示意锦心抱了一个小妆奁过来，“你选几样，等会儿再选些布匹和新鲜玩意儿一并给你家大姑娘添妆！”

“不用的，嫂嫂已经给柔姐儿备了嫁妆了。”顾云念连忙推拒，虽然知道秦妩不在意这些，可她也不能占她这样的便宜。

女子出嫁，嫁妆就是底气，这些好东西秦妩或许不缺，可日后开府带出去，不论是自己穿还是赏人都是好的，鲛人纱这样的稀罕东西能有一匹，到时候晒嫁妆拿出来，就已经是天大的体面了。

见她不动作，秦妩捡了几个成色好又不逾制的钗环放进了匣子，“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家大姑娘的，她没有父兄撑腰，日后日子不一定好过。”

顾家那几位都在边疆，鞭长莫及，这几年没打什么大仗，更没什么胜仗，拿的都是那点子俸禄，还要帮顾云念照顾她那一寨子的老小，哀帝更是重文轻武少有封赏，顾大姑娘的嫁妆只怕不会丰厚。

“锦心，库房里有个喜上眉梢的双面绣屏风，还有一套汝窑的茶具，都收拾出来，再找一套红宝石头面，过几天送过去。”

秦妩吩咐着，拉着顾云念起身，“大婚时候的赏赐，是给外面看的体面，藏在嫁妆里的内造，是给府里人看的体面，婉婉，我也是武将家的女儿，你大哥哥也是和我爹爹那样的英雄，所以莫推辞。这些，就是你家大姑娘应得的。”

听她这样说，知她是真心为侄女打算，顾云念也没再推辞，家里的姑娘是做继室，先头的夫人又是富商的女儿，在嫁妆这件事上免不了被人拉出来比较。

本来数量上就比不得人家，又是个孤女，如果再没有这撑场面的东西，定然要被人看轻的，为了面子苦了侄女的一辈子，顾云念自然也不会做这种傻事。

至于秦妩的恩情，她总能日后用别的法子去报答。

锦心是个做事妥帖的，从库房里挑了些颜色鲜嫩的料子，又选了几匹颜色稳重适合孝敬长辈的，并着内造的几套赤金头面和摆件，悄悄的让人装上了马车，随着顾云念一并送回了顾家。

公主与顾云念交好，特意支了銮驾送她回家，这恩宠傍晚的时候就已经是人尽皆知，而送回去的那些赏赐，填满了十几个箱笼，不是贡品就是内造，便是三品大员的闺女出嫁也未必有这样的好东西。

里子和面子都给了个齐全，收了东西的顾大夫人抱着女儿和小姑哭了大半个时辰，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对着那些东西坐了许久，夜半方回房。

白日里秦妩的一番话下午就传进了御前，果不其然，晚膳的时候小皇帝秦玖直接将秦妩和霍谨一并请到了寝宫，屏退左右，青涩的面容上有些难以言喻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