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薛家会狗急跳墙。”
“那不是更好吗?”她饮下一口他亲手煲的补汤,呼出舒服畅快的叹谓。
狗起跳墙,说明穷途末路。
“薛家现在只要两个选择,要么直接自认楚王后嗣的身份,大举反旗;要么就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朕抹杀,大齐群龙无首,自然就轮到他这个‘前朝正统’上位。”
至于前者,薛家大抵没有那个本事,他们的主要势力盘踞于江南,而在该地域还得看莫家的脸色,想和江家二十多万兵马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薛家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送了柳思衡入宫,为的就是在必要之时,让她死于无形。可惜一切恐怕不能如他所愿了。
唯一的问题在于,匪祸一事着实在她意料之外。
她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出是谁干的好事,江家不敢,莫家不会如此激进,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名义上听命于她,却总是擅自行动的裴若青,毕竟此人手上还握有三万伪装成山贼野匪的私兵。
此举有利有弊,好处是能将薛家更快逼如死局,坏处在于会让莫归鸿对她起疑心。他可不会允许自己的地盘上,有其他人敢越过他轻举妄动,哪怕是萧怀瑾也不行。
她可以预见,待莫归鸿得了消息,第一个就要来质询她。
果不其然。
薛珩羽觉得自己今日还真是多灾多祸,上午刚被莫弁星一番羞辱,傍晚就在宫门口遇上莫归鸿,一天之内把这一家老小见个遍。
“晚辈见过莫世伯。”面对莫归鸿,他还是得认一认怂,主动凑上前好声好气拜礼。
步履匆忙的莫归鸿驻足蹙眉紧盯他:“你怎会从宫中出来?”
“是陛下有事传召晚辈。”他语气尊敬,可话却点到为止,这是不愿袒露谈话内容的表现。
莫归鸿凉薄的目光只在薛珩羽身上稍稍停了一会儿,便抬脚要把对方丢在身后——他想知道的事,有的是办法获知,眼下还有要事,他没这个闲心去和薛珩羽浪费时间。
薛珩羽却又将人唤住:“世伯这么晚入宫,不知所为何事?”
莫归鸿脚步停顿,他清楚薛珩羽为什么想知道,无非是因为恐惧,恐惧一切未知的,可能会对薛家不利的事物。
“世侄还没得到消息吗?”他转过头,寒凉的视线宛如淬着冰的箭,看得薛珩羽不敢直视,“江南又闹起了匪祸,本官要与陛下商量应对之法。”
薛珩羽在莫归鸿不怒自威的注视下节节败退,他害怕继续问下去,会从对方口中听到更加可怕的噩耗;更害怕在已经是敌人的莫归鸿面前露怯,遂牵强道:“……那晚辈就不多叨扰了。”
莫归鸿面无表情看着他慌忙乘上马车,才调转方向,径直朝着甘露殿去。而正巧于殿门前遇上柳思衡从里面出来。
此人眉眼飞扬,就差把愉悦二字写在脸上了。
“柳医师。”莫归鸿冷脸警告他,“太过明目张胆了。”
从宫门到殿前的这一路,足够莫归鸿打听清楚薛珩羽在宫中与哪些人交际,又在那些地方逗留过。
柳思衡笑得见眉不见眼:“可是陛下貌似并不在乎。”
他此次面圣原是为了定期上报调查先帝死因的进度,但半路遇上薛珩羽,他以为萧怀瑾多少会过问两句,本来还期待了一下,可谁知别说问了,她居然关于薛珩羽的一个字都没提。
为何?是谨慎?亦或是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柳思衡辨不清,他只觉得这宫里愈来愈有趣了,尤其是萧怀瑾,不知道她是否能猜出他的真正目的?又计划如何应对?
可真叫人心潮澎湃。
莫归鸿不喜他这般滑腻做派,更不喜他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兴味盎然,尽管这个人虽有“鬼医”名号,却也没见做什么离经叛道的怪事,可自己莫名还是有种此人早晚会带来麻烦的预感。
奈何多思无益,这也不是谈话的地方,莫归鸿干脆不再理柳思衡,跟着迎出来的高渊步入殿内。
他进去时屋内已无旁人,萧怀瑾独坐于里间的罗汉榻上,悠悠煮着茶,显然是在有意等他。
莫归鸿也已没有多余的精力与她虚与委蛇,迈过门槛便开门见山问:“陛下,江南的匪乱,是您吩咐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