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今夜的江水格外平静，月光如一层银色薄纱笼罩江面，晚风从远处林间吹来，似有若无的撩拨世间万物的同时，也带来了阵阵花香鸟鸣。这样美好的月夜，让简灵均不禁晃神，似乎在很久以前，在她还没有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来时，就已经感受过这月色了。

难道是在梦里，或是在某次郊游时？她竟难以分清自己身处梦境还是现实，站在身前的男人转过身来，好看的眉眼似是从远山中走来的山妖，诱人心魄。

她皱了皱鼻子，深吸一口气，清冷的水汽灌入身体，令她清醒的同时，也打湿了她的眼睛。

有点想家了。

“对着月亮哭鼻子，青城派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大反派语含讥讽。

“教主大人，是我一时伤感，惊扰教主了”简灵均深吸一口气，拳头捏紧藏进衣袖里，技不如人只能忍。

“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他弯起嘴角，状似安慰“想哭便哭罢”

简灵均抬头看向江亭月，他眼眸深沉，面色平淡，说起他人性命时，仿佛西天神佛俯瞰世间万物，毫无波澜，慈悲却残忍。人命在他眼中犹如掌中蝼蚁，轻轻一捏便粉身碎骨。无论自己如何恭敬，如何小心，到头来不过是他手中一枚棋子。中毒、胁迫，这一路所经历的惊心动魄不过只是眼前人下的一盘棋。

是可忍熟不可忍，横竖都是一死，简灵均怒上心头，高声说道“教主大人，虽然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但你与我又有何不同，不过都是沧海一粟罢了，这乱世之中，何人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我不会因为自己命短而悲伤，也不羡慕他人长命百岁，即使明日我便死去，但今夜这江上清风山间明月，都能证明我活得肆意潇洒过，这就足够了”

听罢这番豪言壮语，江亭月并未出声，他看着眼前人杏眼圆睁，脸颊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晚风将她的发梢吹起，悄悄飘扬在自己肩膀上。

他自小天资聪颖，与众不同，三岁便上学堂读书，师从当世大儒。五岁开始拜武林名家为师学习剑术，十六岁便已凭借才学剑法名动天下。初始时世人敬他夸他，说他天神下凡，前途无量。渐渐的世人怕他恨他，说他暴虐嗜血，欲杀之而后快。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周围的一切却都变了。

他以为是自己不够强大，于是他揭下武林排行榜，凡是在榜单上的人，他一个个去挑战，最终站在武林之巅。世人似乎更加怕他了，他们明白一个人，甚至一个门派对付不了他，便联合起来，只为除掉他。

他身处这场闹剧，心下似乎看到了人性。

于是他开始观察人性，观察世人的痴嗔贪念，他开始用手中的剑，左右他人性命，他看着对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他饶命时，他发觉人命不过蝼蚁，万物不过蝼蚁。

实在是无趣极了。

他游走在江湖中，时不时掀起腥风血雨，无论是被动或是主动，他只想让自己感受到一点生命的不同，但这些世人眼中的惊涛骇浪，于他不过是江面涟漪。

他实在无趣太久了。

眼前女子，初见时眼中满是高傲，自诩武艺高强，却连自己一招都接不住。在中毒后眼里更是再无神采，只剩面对死亡的惊惧，为了苟活于世不惜跪趴于自己脚下。

可如今，她却好似全然变了个人，眼中不仅没有对自己的畏惧，甚至坦然谈论死亡，万物平等，无论生死。这点倒是十分有趣。

见江亭月不作声，简灵均一下泄了气，她低头转过身，暗自懊恼刚刚意气用事，眼前这位可是江湖上谈之色变的超级魔头，惹怒了他，不知道会用什么花样折磨自己。

四下无声，平静的江面开始泛起波浪，潮水拍打着江面，波浪声由远及近，蔓延开来。

忽地，一只短剑从船体侧方飞来，直冲江亭月后背而去。简灵均还未来得及反应，却见他脸色未变，转过身挥了下手，那势如破竹的武器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趴趴的掉在了地上。

一伙黑衣人从水中跃起，举着刀剑冲江亭月刺去，江亭月身处包围圈中，却如入无人之境，左手抓过简灵均为她避开攻击，右手手中银光闪动，指间刃稳稳挡住迎面劈来的大刀，再化守为攻，手腕一翻向上挥去，竟生生劈断钢刀，断掉的刀片划出一道流光，朝对面人的喉咙割去。场面混乱不堪，黑衣人虽然人多，却并不占优势，反观江亭月却游刃有余，只用一只手，就让对手丢盔弃甲，不一会地上就倒了一大片。

江亭月并不打算赶尽杀绝，他袖中银针翻出，刺中正准备逃走的两人，那两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便动弹不得。

成蹊赶到时，打斗已然结束，船的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黑衣人，两个黑衣人跪在江亭月面前瑟瑟发抖。

简灵均也吓坏了，这是她有生以来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眼睁睁看着十几个人几分钟前还生龙活虎的冲向他们，转瞬便躺在地上生死不明。她此刻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也明白了武林中人对他的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