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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管怎么样都逃不开这个话题。
简鸽拿着筷子夹了块排骨,故意出声:“爸,今天这个排骨好像炖太烂了。”
葛冬芹瞪了简鸽一眼,看向向林深:“小向,阿姨也不怕和你说实话,叔叔问你这个问题是我让他问的,虽然你说了你父母对于你来陵杭这件事没有意见,可站在我的角度,我是断然不会同意鸽儿做这样的事的。”
“阿姨,我明白。”向林深拿出手机,“我爸妈知道我总有一天要来见你们,你们肯定会有这方面的顾虑,所以给我发了一段语音。”他按下语音消息,餐桌安静下来,有声音从听筒中缓缓流出——
“小深,我和你爸爸都非常非常喜欢小鸽儿,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宠着她,别惹她生气不开心。要是你敢欺负她,我和你爸爸一定饶不了你,立马订机票飞到陵杭教训你!”
“还有,我和你爸爸非常非常支持你做的这个决定,也很开心你跟着小鸽儿去了陵杭,当初你爸爸也是什么都不管跟着我来了广川,看到你们就好像看到了年轻的我们,真好。”
“我和你爸爸唯一担心的就是你的身体,一定要定期去医院检查知道吗?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要自己忍着,一定一定要去医院,当然,也要告诉我们!”
声音戛然而止,葛冬芹抓到了另外的重要信息,问:“定期去医院检查身体?”
简鸽心下一紧,刚过了一关,立马又来一关。她紧张地看着向林深,咬住下唇:“我没说。”
向林深握住简鸽的手,轻轻捏了捏,让她不要担心。“初中的时候我进行过肺移植手术,”他徐徐开口,“所以需要定期去医院复查。”
闻言,葛冬芹和简忠鸿手上的动作都是一顿。
半晌后,葛冬芹才问:“单侧还是双侧?几年了?”
“双侧,八年。”
“上一次检查是什么时候?”
“刚到陵杭一周,七月二十五号。”
“结果怎么样?”
“结果很好,就是要多注意休息。”
葛冬芹并没有因为向林深的回答松口气:“肺移植手术十年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她看向简鸽,“这些你都知道?”
简鸽转头看了看向林深,用力点了下头:“我知道,在一起之前他就全告诉我了。”
葛冬芹心率加快,整个身子都在发颤,相比外地人独生子的担忧,这个消息更让她无法接受。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
简鸽打断:“我不在乎他还能活多长时间,只要这一刻我们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你糊涂!”
“妈,您当了三十几年的护士,在医院见惯了生死,难道不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吗?”简鸽声音变得有些许哽咽,“小时候是您告诉我生死都不是人能决定的,我们永远无法知道下一秒是意外还是惊喜,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一秒种,唯一能珍惜的也是这一秒种。我不想自己因为担心未知的未来,而错过我喜欢的人。”
“我……”葛冬芹手抚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简忠鸿见状立马进厨房拿了杯水出来:“先缓缓。”他看着简鸽,“你也冷静冷静,先别说了。”
一杯温水喝完,葛冬芹的心率稍稍恢复正常,情绪也平缓下来。简忠鸿适时开口:“我觉得鸽儿说的在理,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么发达,小向这孩子看着身体素质也不错,说不定比一般人活得还久呢。”
葛冬芹按了按太阳穴:“迄今为止进行过肺移植手术活最久的也不过二十一年。”
简忠鸿乐观地说:“那不还有十三年,而且你怎么知道小向不是下一个创造记录的人?就像鸽儿说的,与其担心未知的未来,我们呀都更应该把握当下。”
“你们父女两一唱一和,就是故意来气我的!”
葛冬芹不得不承认,拿她以前说过的话开导她的确起了一点作用。她在医院工作三十多年,每天面对生离死别,从最开始的害怕、无法面对,到现在的坦然,越发明白“世事无常”这四个字,过去、现在、未来,人唯一能把握的只有当下。
小向……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那么小就经历了那么大的手术,术后也是一场难捱的战役。
葛冬芹起身,简鸽立马紧张起来:“妈,你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你和你爸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做什么?”葛冬芹嘴上依旧不饶人,只不过看着向林深的时候眉眼都柔和了,“小向,这鸡是乡下散养的土鸡,炖出来的汤很营养,你多喝一点。”她拿过向林深手边的碗,又盛了一碗给他。
向林深受宠若惊,接碗的时候手不自觉地在颤:“谢谢阿姨。”
简鸽目瞪口呆地看着葛冬芹,简忠鸿忍不住笑:“还不给你妈盛点汤补补?”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