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六、也许有一天我们会下落不明,却也相识过曾经。
“喂,之沫小姐在听吗?”
凉之沫接到电话,此刻已经懵在原地。一切怎么就那么……不真实……
“抱歉,”凉之沫没能细问,沙哑着声音,“请问医院在哪个位置您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到。”
手忙脚乱的凉之沫将衣服往身上套,拿了一把雨伞就出门了。
再次见面,一张白布下面苍白的脸,不复昔日的容光焕发,眼睛紧紧的闭着,床上的老人却还是微笑的。
凉之沫的眼睛很酸,胀……哽咽着声音,“阿耶……”
凉之沫仿佛还能听到他在说,他说:“丫头,你来了。”
而她还是和曾经一样,开心的答道:“是呀。”
可现在,没有人回答。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前来敲门。
“您就是凉之沫小姐吗?”穿着白大褂的来人,向前走近。“这里需要您签字。”
“我是。”
凉之沫的眼神从打开幕布后眼神从未从阿耶苍白的脸上移开半分。不知多久有人递给她一样东西说是代交的遗物。
是一把钥匙,她看见过几次。阿耶曾经用他开过床头柜处叠放着的一个小木箱。
凉之沫在火化室的外面等着,平静无波。那些与阿耶生前的对话还是历历在目。
两个小时后凉之沫拿着骨灰盒,呆愣愣的回到书廊。
人死后,化为灰烬,身前事化为泡影。
终有一天我们会如此下落不明,留给生人,想必也就只有曾相识过曾经。
这么些年了,依稀记得和阿耶的时光。
若不是脸上的泪肆意的流着,滑过嘴角,咸涩的味道提醒着现实的真实。
凉之沫将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阿耶卧房的桌子上。
她拿着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阿耶时常翻动的小木箱,整理着他的物品。
在木箱之中,阿耶的包袱里有她见过的那双布鞋,还有一块金黄色的布包着的刺绣荷包,以及剪纸小像。眉眼间竟看出祖母的影子,难道……是,巧合吗?
凉之沫处理好阿耶的后事,将那个包袱一起葬在了墓园,她想有这些陪伴阿耶一定会欢喜吧!
阿耶生前并没有太多的朋友。来书廊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所以,索信直接就将书廊关了。
凉之沫慢慢的成长,祖母的离开,让她不知所措,阿耶的离开,仿佛自己真的长大了般。阿耶,祖母,他们都有自己的迷,他们的心情与执念。
祖母曾说,再见与分离同等的就像得与失是并存的,离开是为了更好的遇见,就算不再相见,他会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活着。
凉之沫一瘸一拐的到了家门口,双手撑在两腿间。凉之沫哪里知道,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出租车,结果路上抛锚,虽然一天没吃东西了没感觉到饿,坐车又晕车,剩下一段路离家不远不近,干脆也不坐车了,所以凉之沫是走着回到家的。
真庆幸出门穿的是平底鞋,要是高跟鞋那不得更惨?看着红红的脚后跟冒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泡。左脚的已经破了,凉之沫现在没心情理它,疲惫眼,酸软无力的四肢,真累!这感觉好像积累了好久好久,一下子的冲出来,让人有气无力!
此刻的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两天没有合眼了。凉之沫外套一脱,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嘟嘟嘟……”
凉之沫随意的接起电话,她真的没有“力气”了!慵懒的声音回应着。对方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喂……”尽显疲态的接着电话,“喂……说话呀。”
凉之沫看了眼手机,没有显示是谁?奇怪?可是又不挂电话。
“喂,你好?你不说话我挂了啊。”
“喂……”
电话那端,在听到轻微的鼾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将握着的手机从耳畔拿下来……
倦意来袭,凉之沫瘫软在沙发上靠着沙发,就在慢慢升起的月色中沉沉的睡去。
手机的按键,也在夜色中渐渐沉默了,无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