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3

“你们在前边。”立本说自己殿后，拉着小宁的手一起走，风从后面吹衣服裹着身体，小声说：“天热，还穿着长袖？这没人。”小宁说：“不热。”曲文学姥爷的话说：“佛性。”其实，小宁的胳膊有个疤瘌，是烫的，炉子烫的。立本笑着说，“你看我的手背儿，也没人说，我也没戴手套。”小宁端详一会儿，“一直就这么大吗？”“哪能呢，我一岁时烫的，你想，一岁能有多大，手还没有这疤瘌大呢！”“长了？”“长了，和我一起长大。”老单爷说，从皮肤生长看来，痛苦是有深刻记忆。　　“火”过盛，反应是灼伤式的。　　立本家，小光来了，问小丽：“你哥他们呢？”偷偷翻看立本的书。立本放的地方，小光竟找到。小艾说：你别瞎翻，是你家呀？小光说：“也不是你家。”小丽说：“你看不懂。”“谁不懂啊？”“‘甚’是什么？”小光得意，说：“就是‘什么’的意思。”　　远处天，有黑云，云往下一条条状的。看，看！那是下雨，下的不小呢。离咱们不太远呐。永和说，那在东边。　　小家快走，走在最前边，小文说：“你不是不来嘛，怎么来了？”“你管呢！我愿意来就来。”小家属于不知愁的，到晓宇后面比个儿，踮着脚走；一会儿又到立本身边跳跃，眼睛看立本的头。和小宁并肩走，他俩个儿差不多。省点力气，到森林还很远呢，有好多道坡儿。左西右东，右边是东，看！坡上，是梯田，是青青悠悠的豆秧，“如果有树就更好看了。”山上有几个草房，“是瓦房就好了，红黄绿瓦都好看。”“哪有绿瓦的。”“再有几个人，更好了。”“有马牛羊更好了。”“那是地！”上坡子，累了，有人要歇会。曲文说坡上别停，姥爷说，人生爬坡过坎要排除万难。　　到坡上边，“休息！”坐下，躺一会，一朵云从天空“迎面”飘过，遮了刺眼的光，像用手挡了。立本想起爸爸的话：住院的时间长，回来躺到家是不一样的，摸着家里的被褥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亲……走累了歇上一会，也和平时呆着不一样啊。　　太阳又出来，大伙都闭上眼，感觉是红的，太阳是红的嘛！眼皮是红的！是血，血是红的。　　躺着长肉啊，小家说。还长个儿呢，小伟说。晓宇说抻一抻，每天都这样，他比划。小文说得吃好的呀，不吃好的能长吗？小家问：吃啥呀？小林说吃狗屎。小家抓土，小林说你来你来。小全说吃麦子长肉，小涛说吃猪长肉，小伟说菜呢？晓宇说看卖啥吧，得有卖的。小家说合社卖菜，粮店卖粮，小涛说百货商店卖……不能吃……　　云一朵一朵飘着，“像烟。”“抽烟啊？”“烟囱！”　　“像冒的气！”　　走啊，起来走。　　小全看麦子地，在风中摇动，“有什么词儿了？”“叫麦浪翻滚。”“对，对。”后来坐飞机看下边，是一块一块的，夏天是不同的绿，秋天是不同的黄，其他季节看到土，土也有不同，还有雪，是白的。　　山谷草原，在没发大水的时候，长满了旺盛的草。水草丰美，水和草的关系太密切。草上有花漂浮，像海。花海是风吹来的。串串花和草丛，如缩小的森林，散发着新鲜带有刺激的味道。草地如大敞四开的房子，不同于封闭屋里充斥着的脚丫子的味道或者发霉的味儿。有鸟儿在草中蹦蹦飞。几个人走进去逛，选花，采花。人对花草的态度，可以看出人心理：喜欢划一的，杂的不喜欢；“人工”和“天工”选择，人就喜欢，荒的不喜欢；符合自己喜好，就喜欢，不符的就不喜欢。让人惊喜的，是大的，对比强的，色彩绝的。老单爷说，美是歧视。　　永和喊：“有狼啊。”小文撇嘴：“胡说，不可能，都啥年月了。”永和说：“真的，看，狼粪。”立本看：“干的。”永和点头：“不是最新的，但也不是过冬的。”　　晓宇看永和：“你咋知道是狼的呢？”小武说：“他爸原来打猎……”他意识到是说人家的痛处，不说了。小家食指勾勾儿指永和，问小武：“真的吗？”小武瞪了一下眼，不让他说。　　小文想缓解气氛，轻描淡写地说：“狼不就是狗吗？”　　永和说：“那不一样。你家咋不养狼呢？”　　不说话了。人们有些恐惧。“快走吧。”　　老单说，肉食动物是火力发展得更强的一枝。　　走得有些喘，“大家慢点，”小全在后边说，“狼粪，和狗粪有什么不同？”　　永和说：“狼粪发白。”　　小家说：咱们这儿咋没有熊猫呢？小全说：咱们这没有竹子。小家说：吃瓜多好，非得吃竹子？立本说：竹子就是远古时候的草。小文说：谁家草那么大呀？立本说：恐龙大呀，那时候植物都很大。小成说：对对，熊猫在很古很古的时候就有了，称作活化石。小武说：熊猫也不大呀！小全说：所以存活下来了。　　往前走，望，山呈现舞动状。那是火的塑形。　　绿色中的石山，是山水结合，山是水中岛。　　山不算高而成景，自有祥瑞之气。　　山峰长奇松，好看；缓坡有丛林，好看。　　“造化钟神秀！” U形的缓冲地带，长着绿草。这里没有存水，山坡的土冲积，逐渐升高。树和草是留存的水。人在陡坡走着像颤动似的，正如老单爷说，山是大地呼吸起伏。　　登上了最高点，再看周围，“太美了！”孩子们喘着，张大嘴吸着树木味道的空气，享受着凉风，满眼惊异色。连片的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