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反人类罪

华盛顿东国会大街，美联邦最高法院。

“我代表美国最高法院，判处被告杜南风反人类罪、灭绝种族罪，于六月二十八日送往国际法庭，进行最终判决。”

杜南风面无表情看着法槌落下，周围人紧盯她的目光犹如在看下水道里的老鼠。

过了今日，她或许会成为全球人饭后茶余的谈资，遭受无数唾骂；又或许，“新世界”会铭记她的精神，如果组织不会瓦解的话。

但是对她而言，这些都没有意义。

她只是有些遗憾，眼看理想即将实现，所有努力最终付之一炬。

头套再次粗暴地罩在她头上，她被推着往外走去。

......

四面都是透明玻璃，杜南风觉得他们其实不必如此，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物理学者而已，她的脚腕甚至不及狱警的胳膊粗。

“美丽的亚洲小姐，你没有胃口吗？”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杜南风抬头，那是一个深色皮肤的男性，身材瘦削，长得像埃及法老，她很难相信他身上的制服不是偷来的。

杜南风扫了一眼他身后严丝合缝的玻璃墙，对他怎么进来的这件事兴趣不大：“有事？”

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听起来喑哑而虚弱。

“哦，可怜的小姑娘，需要我带你出去吗？”法老男拿起她面前的勺子，在沙拉里翻搅来去。

面对杜南风看傻子的眼神，他也不在意，丢下勺子张开手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如今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他们安全了，但是你反过来给他们致命一击。”

杜南风皱起眉，听他继续说道，“如果趁他们没找到全部的爆点位置，按下引爆按钮......”

他猛地转身紧盯住杜南风：“你的理想，就实现了。”

杜南风已经很多年没有害怕过。可当对方用那双人类的眼睛凝视她时，难以言说的恐惧极速蔓延开来。

直到法老男轻笑一声，她才意识到她的手已经在不受控地颤抖。

“你想要什么？”她尽量保持冷静，冷声问道。

“呵，想帮助你罢了。”

......

零下四十度的西南极洲，直升机停在实验基地旁，在风雪中显出些许宁静。室内的暖气不如她离开时那么充足，她进门就一直裹着羽绒服没脱掉。

“你为什么想消灭人类？”法老男坐着椅子上看着正在冲咖啡的女人瘦削的背影。

杜南风没回头，她将热水倒入杯中，用汤匙搅了搅，端着两杯咖啡走到主机跟前：“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消灭人类。”

法老男接过咖啡，转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饶有兴趣道：“那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又为什么帮我？”她抿了口咖啡，神色冷淡。

这个神秘的男人拥有强大的能力，在她去往国际法庭的路上轻易将她截下，还带着她飞越大半个地球来到南极洲。

“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法老男笑得邪性，主机屏幕上的光反射在他脸上，是不透光的黑。

“你是某个恐怖组织的头目？”

法老男放声大笑起来：“怎么可能？我可不会和人类为伍。”

杜南风靠着桌子边俯视他，古井无波的眸子终于有了点反应，如果他不是人类，那一切的一切，似乎的确解释得通了。

但无所谓，她的一生都是为了此刻，别的也不是那么重要。

杯子里的咖啡冒着热气，这种速溶的劣质黑咖啡她喝了很多年。大概是因为一切即将尘埃落定，她难得有了点表达欲。

“我不是为了毁灭这个文明，”她垂眸，“他们自私、傲慢，为了利益目标不择手段，我只是觉得人类需要被修正。而只有这种大规模的创伤将他们带回五百年前，或许他们才会有一些反思和改变。”

“哦？那这么听起来你是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吗？”

话语里满满的嘲讽意味让杜南风侧目。

不过她也不生气，只是放下咖啡，转身毫不犹豫按下按钮，仿佛只是打开什么玩具开关一般。

接着她把手里的咖啡打翻在地，从衣服内侧拿出一把□□稳稳瞄准法老男的眉心。

法老男却丝毫不觉恐惧，反而莫名兴奋起来：“动手吧，让你的双手沾上献血，把你的灵魂献祭给......”

她直接抠动扳机：“我早就万劫不复了。”

男人的脸上缓缓出现一道血痕，从眉心到鼻尖，一双眼睛还是那样邪性地张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