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西班牙,某山村。
崎岖而隐蔽的山路,警车颠簸着向山林深处开进。
开车的是个年轻警察,另一个上了年纪的警察坐在副驾驶上,操着一口浓郁西班牙口音的英语,向后排的乘客搭话,“我说,美国佬,你干嘛要来这个东方?我就没见过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就当我是来找人的。”后排的乘客是个年轻男人,柔软的金发搭在他眉毛上。
“我猜,找到肯定不是一般人,对吧?”警察试探着问道,“连局长都要求要协助你们。”
年轻人冷淡着开口,“我知道你们来肯定不是为了野餐烧烤,也许是我错了。”
警察被年轻人的话刺了一下,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个危险的话题,他讪笑了一声,“你真会开玩笑。”他转过身,手臂搭在靠背上,神神秘秘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这片山可失踪过不少游客。”
“所以你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是说,上周我们还来这里寻找过。”但是无功而返。警察打了个哈哈,暗示着年轻人。
后排的年轻人闭了闭眼睛,隔着衣服摩挲着胸前的吊坠,假装自己听不懂,“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帮助我的。”
警察哈哈笑了两声,不再搭理年轻人,警车向着山林深处驶去,植被越来越茂密,在昏暗的车灯里,山路前方出现了一个破败的路牌。
“应该就是这一带了,”警察说,“就停在这里吧,我下车方便一下。”他说着推开车门,松了松裤腰带。
“你把酒吧都喝空了?”年轻警察以为里昂听不懂,用着本地语言大声调笑着同事,老警察回头嘘了他一下,向树林里走去了。
年轻警察百无聊赖地耸了耸肩,点了一根烟,他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后排乘客,“来一根?”他递出烟盒。
“不了,不抽烟。”年轻人摆了摆手,拒绝了。
小警察自讨没趣,放回烟盒,一边抽烟一边等到老警察,直到香烟燃烧殆尽,也不见老警察的身影。
“要不你下车去看看?”小警察把烟蒂弹出车窗,“我就留在这里,以防有人来贴条。”
荒山野岭的,哪有交警来这儿贴条。
一个混子,一个酒鬼,这就是当局给他的全部帮助。年轻人推门下车,“我可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山林深处,仿佛鬼影绰绰。防盗拉网上挂着令人不安的血渍布料,腐虫围绕着死去的家畜尸体嘤嘤作响。
很难想象这里是一处现代人类居住地,透过窗户能看到屋内古老的装饰,阴暗,诡异,滋生着污秽。
里昂灵活地闪进门里,却不想被门后躲着的人吓了一跳。
这不怪他一时不查,而是躲在暗处的人太过诡异。他的气息太弱了,长着一张慈眉善目的农夫样貌,若不是胸口起伏还昭示着他活人的身份,倒更像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不好意思,贸然闯入了这里,”里昂尝试用西班牙语与农夫对话,而对方却充耳不闻自顾自向屋内走去,“请问你有看到一个警察吗?”
屋子的壁炉里燃烧着熊熊火焰,这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墙壁上挂着不知名的神像,在摇晃的火光里,神像的面容模糊,仿佛真的有双眼睛透过塑像俯视人间。
里昂跟着农夫向里走去,不着痕迹地与他拉开距离,荒郊野岭的,谁也说不准眼前人是心地善良的遗民还是穷凶极恶的山匪。他环视着周围的环境,视线从地板上划过,瞥见了一个黑色的证件夹,染血的证件照上赫然正是失踪的老警察!
后脑处猛然掀起细微的气流,里昂心底警铃大作,本能反应的拔出军用匕首格档在身前,与农夫手里的斧子撞在一起。
那慈眉善目的农夫木讷的深情陡然变得凶神恶煞,狠戾的眉目,凶光大作,力量也大得惊人,里昂的小臂震得发麻。
僵持下去可不是办法,闪着寒光的斧头距离他只有几厘米。里昂猛地发力,寸劲之下弹开了斧头,农夫踉跄了几步,里昂接着鞭腿打在他的脖颈上,饶是体形宽大的农夫也受不住里,歪头磕死在墙壁上,没了动静。
脆弱的颈椎骨在猛力之下断裂了,这种情况下哪怕不死也得瘫痪,里昂持枪警戒着靠近,确认了对方的死亡。
“这样下去可有大麻烦了。”里昂喃喃到,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美国,卡塞尔学院。
乔安娜提着两柄长刀走进执行部,她刚刚结束晨练,汗水顺着脖子淌下,短袖T恤下胳膊肌肉线条流畅。
“哟,回来了啊?”如山一样高的文件堆后面探出来一颗金黄色的脑袋,长着一张标准日耳曼五官的青年男人操着一口北方口音向乔安娜搭话,“吃了吗您?”
“还没有,需要我给你也带一碗麦片回来吗?”乔安娜一边擦拭着长刀一边回答,哪怕这种冲压的刀具根本不需要精心维护,“你不会一晚上没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