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怎么做,都无所谓,我早就没有可值得人压榨的价值,你爱怎么样都是你的自由。如果你想让我相信并接受你‘诚挚’的忏悔,好,我接受,我也相信。你可以走了吗?”
萧梦成目光沉痛的望着萧梦得。
在她狼狈、痛楚的眼眸里,他能望见同样痛苦甚至有点儿面目狰狞的自己。
她也一样。
原来伤害人是做起来太轻易,但想缝补却太难太难的一件事。
如果是从前,萧梦成早就拿大耳刮子扇自己,甚至是痛哭流涕,做尽悔过之态了,可现在才知道,人伤心到极点,是真的一点儿都哭不出来。
喉咙像是被塞了一团裹着铁锤的棉花,堵得他喉咙又疼又涩。
他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道:“我……如果长姐不愿意见我,我可以不出现在你面前,但我不能走。我如今明白了一个道理,所有人都是外人,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虽不成器,到底和长姐是血脉亲缘,是这世上唯一最亲的人了。如果长姐过得好,我也没脸来打扰,可是现在这般,我绝不能置长姐于不顾。”
随便吧。
萧梦得颓然的闭上眼,只朝萧梦成摆了摆手。
她不想强调她不用他管。
他怎么想,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同样,她也有她自己的选择。
萧梦成艰难的爬起来,又顿住,道:“父亲和母亲的坟茔,我已经派人照管,从前多劳长姐费心,是我不孝,以后我会担起为人子的责任来。”
那最好,她又少了一份牵挂。
“我要成亲了……如果长姐肯不计前嫌,便到席上坐坐,如果长姐不愿,我也不强求,等长姐安顿下来,我会带新妇来给长姐见礼。”
他说的话,萧梦得只当放屁,一句也听不进心里去,倒是这一句,她听懂了。他既要成亲,好歹她是做姐姐的,是萧家人,总不能无所表示。
她睁开眼,道:“我已无能为力替你筹办聘礼,留在燕家还有不足一千两的嫁妆,想来诸位表哥们不会束手不管,到时,你就当作是我给你的贺仪吧。”
说她无赖吧,她就是无赖,他若有本事从燕家讨回来,那就权当是他的辛苦钱。
如果讨不回来,也别说是她吝啬。
她真的一文不名了,这是她最后一点儿安身立命的银子。
萧梦成摇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来,道:“那是长姐唯以安身立命的东西,我没脸要,这是我这几年的积蓄,留足一部分给姨娘筹措亲事,这些是给长姐的。”
说罢双手拱送到萧梦得身前,不等她拒绝,猛的翻身跳下马车。
萧梦得很是有点儿不屑一顾。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还能改得了吃翔?
他嘴上说得动听,还不是拿甜言蜜语来哄人,过不多久就要本性复发,这会儿投入多少,将来十倍百倍的讨要回去?
心里鄙薄着,萧梦得拿起萧梦成丢下的银票。
果然,银票的面额并不大,有十两的,有二十两的,最大的也不过一百两一张。不过聚沙成塔,积少成多,这一撂算下来倒有千两之多。
呵,他还真的改性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萧梦成下了马车,站在原地低头待了半晌,到底还是抹了抹脸,朝着江清月等人而去。
*
离了燕家,江清月终是有些按捺不住,他质问江清寒:“老七,你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夫妻之间哪儿有不起争执的?就为了这么点子误会,你便让他们和离?”
诸人也跟着七嘴八舌的指责他。
江清寒并不辩解。
他所在意的那些问题,江清月他们都不在乎,比如说燕家母女侵吞了萧梦得的嫁妆,他们只会说要回来就好了。
燕归春另娶的两房妾室以及子女,对于江清月等人就更不足为奇。不孝有三,无所为大,萧梦得自己不能生,就该早些替夫君张罗生儿育女、延续香火之事,这是每个妻子的本职,哪儿能有怨尤?
所以在他们看来,萧梦得全然没有和离的理由。既然道不同,又何必非得求同?
江清寒知道怎么回应,他道:“确实是我冲动了,但不该和离也已经和离了……”
总之就是这么个事。
诸人:“……”
这不是耍无赖吗?
江清皎道:“老七,你该不会想把萧表妹接回江府,养她一辈子吧?”
江清宵也道:“不说别的,我爹和几位叔父、婶娘就绝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