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赫连诀点头，走到了秦兮的身边坐下，端正有礼。

秦兮的表情诡异，心情复杂。

【怎么这么像城里的富二代带自己的女朋友见家长呢？？？】

秦老爷子缓了一口气，沉沉地看向秦陌谦。

“秦陌谦，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向你姐姐道歉，并与那个项溪断了联系，你适才的无礼，我可以不再追究。”

秦陌谦看了一眼佣人拿上来的木棍，轻嗤一声。

“我秦陌谦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绝无收回的可能。”

他又看向秦兮，眼中透着厌恶。

“顾惜，你不姓秦，你也不配姓秦！”

顾惜！

这一次秦兮沉默了，她的表情变得很淡，很空。

这是秦兮内心深处最无法触及的阴影，冷漠，孤独，疼痛。

秦兮陷入了一种很冷的低压。

一个很瘦的小姑娘，才三四岁的样子。她比同龄的小孩子都要瘦很多，头发枯黄枯黄的，脸上有黑黑的灰，眼泪和汗水流下来冲开黑灰，她伸手一擦，黑灰又糊了一脸，看起来脏兮兮的。

小女孩蹲在墙角，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长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有时会有过路的人随手丢给她一枚硬币。

小女孩儿没什么好的衣服穿，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了好几个洞，脚上的鞋也是坏了的，她的脚趾都露在了外面。她羡慕地看着街上快乐地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小朋友们他们的父母会看着他们温柔地笑，有的父母还会将孩子举在肩膀上，让孩子能够看到更远处的风景。

小姑娘难过地低下头，她的爸爸从来不会这样，她的爸爸不喜欢她，她知道的，爸爸喜欢弟弟，全家人都喜欢弟弟。

别的小朋友会同父母无理取闹，撒泼打滚，但她不会。

因为没有人会纵容她，她如果敢闹小脾气，妈妈和奶奶是会打她的，她们会拧她的耳朵，拧她的手臂，她们拧得很重，好痛好痛。

有的时候，妈妈还会拿衣服架子抽她，不给他吃饭，奶奶心情不好，就会把她赶出去。

奶奶说:“家里养不起你这个赔钱货，你自己去外面讨饭吃，讨不到饭就不用回来了，饿死了也省事。”小女孩不想讨饭她哭，可回应她的，只有“砰”得一声关上了的冰冷的铁门。

她愣愣地站在大门口，不太明白为什么奶奶和妈妈不喜欢她，是因为，她是女孩子吗？

她垂头丧气地走出去，一颗泥丸“咚”得一声砸在她的头上，还挺疼的。

她转头去看，一群小孩正躲在楼道上冲她扮鬼脸，清嫩的童声冲他喊着。

“小乞丐来了，快，快打她。”

泥丸子一颗颗被弹弓弹过来，打在她的小小的身上，又痛又脏。

她捂着被打红了的脸，眼里含着一包泪水，急忙忙地反驳。

“我才不是小乞丐，我不是小乞丐，我有爸爸妈妈的，我不是小乞丐。”

“你又脏又臭，就是小乞丐！”

“我不是！”

“你就是！我妈妈还说了，你是个私生女，你的妈妈是个小三，狐狸精。”

小女孩不明白什么是私生女，什么是小三，什么是狐狸精，但她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她极力反驳，最后，她捂着脸被赶出了楼道。没有人愿意跟她玩，他们都讨厌她。

小姑娘蜷缩在阴冷的墙角，瑟瑟发抖，她心里很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妈妈那么讨厌她，她在人家不要的童话书里看到，明明妈妈都是很爱自己的宝宝的。

小姑娘缓缓闭上了眼睛，委屈的流眼泪。她天真的想，也许她的妈妈和白雪公主的妈妈是一样的吧，她们都不喜欢小女孩。

继母的虐待，父亲的无视，路人怪异的眼神，她承受了很多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

冷眼，轻视，羞辱，打骂，一桩桩，一件件，四年的灰色。她甚至以为她会死掉，她真的不配拥有美好的童年。

秦兮觉得很压抑，这不是她的人生，可是为什么——这么真实？

秦陌谦这次是真的说错话了，“顾惜”二字，是秦兮的心魔。她厌恶与顾惜有关的一切。

秦兮后期为什么这么偏执与疯狂，与她小时候的经历脱不了关系，她真的很缺乏爱，一旦抓住了就不愿意再松手。

秦陌谦的这二字，真可谓是杀人诛心。

秦兮低着头，小手交握，似有些轻颤。

赫连诀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在良久后听到了她似是自言自语的轻喃。

“顾惜，又做错了什么呢？”

最后，秦陌谦被抬着出了正厅，他的后背上血肉模糊，原本时髦fashion的破洞衫这回真成了破烂，可怜巴巴地挂在他的身上，随风飘荡。

只有头顶那桀骜的红毛依旧顽固。

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