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鬓向人无再青
李初言转身走向案桌后的书架之上取出一张图,摆在桌上,温姚希凑了过去,拿起桌上的笔画上几个圈:“不论他们躲藏在何处,可以肯定的是距离绝不会太远,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很难联系到对方,你看居养院和鸡儿巷两者之间骑马也不过半刻,若是有紧急事情,燃烟示意也是能够看见的,我想镇北旧部所在之地也不会离这两地太远。”
李初言拿起一本卷宗:“我也是这么考虑,你看这个叫王康的,他家离这两个地方就很近,我想镇北旧部之中这样的人大有所在,因此昨晚便就派金羽卫去调查这两处附近房屋归属情况,只是这眼下又是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温姚希微微行礼:“既如此,我就先回府静候佳音了。”
李初言一时怔住:“你不同我一起吗?”
温姚希摇摇头:“现在这种情况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自回汴梁后,我便鲜少在府中,温家老爷已是多有微词,顾忌我刚回府中,哥哥又初任侍郎,唯恐自己传出苛待子女的名声,耽误了哥哥的仕途,这才对我时刻包容,不过我房中丫鬟可就没这么好运了,今日我早就答应午时前便会回府,也不好失约。”
李初言哑然,不过很快他又顾虑起来:“你冒用他人身份……”
温姚希轻叹一声:“原本的温姚希早已故去。”
李初言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能叮嘱道:“仪章那边还是暂且瞒着吧。”
温姚希有些惊讶:“我本以为你是不愿骗他的。”
李初言摇摇头:“若是我,自是希望知道真相,毕竟这么多年也应当接受了事实,现如今欺骗我,付出了感情再知道真相,伤人伤己。”
“那又为何……”
李初言叹了口气:“仪章这人过于感情用事,他与你相处过一段时日,又是全心全意付出情感,恐怕比起陈年旧案的盖棺定论更愿意相信你些,但温禹此人重利轻别离,为了避免被你牵连,恐怕一旦知晓便会将你扭送至官府,到时候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温姚希点头应了声是,便与之告别。
刚回温府,丫鬟采莲早早就候在院子里,温姚希讶异地看了一眼,问:“爹爹回来了?”
采莲摇头:“还未,派人传过话了,说是会和金家老爷一起用过晚饭才能回来。”
温姚希心底叹了口气,她这便宜爹爹也不知是怎么能交出温仪章这样的儿子,贪吃懒做、好色计较,全凭家底才能肆意妄为至今,别人家都是老子教训儿子,偏偏到了他这里正好反了过来,不过好在温禹这人虽帮不上什么忙,也算是不拖后腿,平日里虽奢华了些,但从不赌博或是挥霍无度,更重要的是也不曾做过什么触碰道德和法度的事。
后来被温仪章说了几次收敛作风后,吃穿用度倒是跟着“节俭”了起来,只是这好逸恶劳的性子实在是难以改变,天天跟着金家老爷后面逗猫斗虫喝酒玩乐,温仪章说过多次,让他要么照顾着家里的生意,要么照顾府上吃穿用度,都被他用各种借口搪塞过去。
温仪章从前读书之时,每日生活也算规律,除却去书院读书的日子,都在温府管着这位让人操心的长辈,温禹早就对此颇有微词,不过奈何每次都说不过这个倒霉儿子,只能装作哑巴,这段时间,温仪章为了使臣来朝之事忙的不可开交,温家老爷比起整日在外晃荡的温姚希倒更加像个脱缰的野马,行事愈加自由放纵起来。
温姚希对此倒是很开心,之前每每回来得晚了或是日日出府,都要被念叨几句,甚至还要派人跟着一起,做起事来碍手碍脚,这几日除非实在回来得过晚,温家老爷都不会对她有什么责备,这可能是源于同是“玩乐不爱归家”之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温姚希想到这里,心里又盼着温仪章忙些才好,自己自由些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实在是不能承受“哥哥”对她的过多照顾,让自己感觉平白无故亏欠了别人一般。
采莲接过温姚希身上的斗篷,跟在她后面,继续说道:“早上杨府来了帖子,约着小姐明日一同前去京郊新开的马场。“
温姚希愣了愣,自从入京之后还真没有哪家的小姐夫人有邀请过自己去府上做客的,老实说京城中这样的宴会不少,尤其是近来接近年关,家家户户哪有不好好收拾一下府上的?加上盛开的梅花腊菊配上鹅毛大雪,又是别有一番韵味,各府都办起了什么赏花宴,不过这样的宴会从来没有过温姚希的名字。
若是别家的小姐定要多想,恐怕还得郁郁上好些时日,不过到了温姚希这里,却巴不得这样的局面出现,舞刀耍枪十八般武艺她是无所不能,但是说起作诗乐器,那她可就一窍不通了,不是一路人,没必要硬往一处挤。
她不是不懂京城贵女门的心思,所谓士农工商,像她这样的商户人家,虽然日子过的极好,但未必就能入得了那些百年世家们的眼,更何况还是想她这样从小在霸州那样的“穷乡僻壤”长大的江湖人。
这次意外被邀请,温姚希倒是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