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李初言本来就是说着玩的，却不想被太子听见，一下子倒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温姚希帮着解围：“是在商量金兵粮道的事情。”

既然对方不愿意说下去，太子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顺着温姚希的话说下去：“这的确是个问题，本宫已经想好了，得先派人去烧了他们粮仓，这样初言的计策才能够实行下去，只是这一去怕是无回。”

李初言主动说道：“臣愿意前往。”

太子看重李初言的能力，故意这样在他面前说出这种话也并不是真的想看他去送死，而是想要知道他的忠心，听到想要的答案，太子连忙客气道：“这前方指挥还要依仗将军，怎能让将军冒这个险？本宫已经选好了人选，定不会让人失望的。”

李初言拱手作揖：“一切唯太子命是从！”

太子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忽而又看向温姚希：“听太傅说你是白家遗孤？”

任言青虽被贬，但在太子心中他依旧是自己的老师，对其敬爱并不比从前少，现如今他坐到了这个位子，自然也能毫无顾忌地继续称呼其为太傅。温姚希听到这话，便知道任言青将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了太子，她不能辨别对方究竟是何意思，不敢多说：“是。”

太子状做无意：“那你一开始去汴梁也是为了平反？”

温姚希又应了声“是”。

太子继续问道：“若非这场灭顶的灾难，崔柄等辈应当不容易倒台，那你打算做什么？”

李初言刚要开口，太子却抬手制止了他，李初言无奈只能将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藐视法度之人难道不应该受到律法的惩罚吗？”温姚希取了个讨巧的说法，“民女相信以殿下的能力，定会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有志之士有施展抱负的机会，那些贪官蠹虫也都会去到他们应去的地方。”

“你倒是圆滑，”太子笑了笑，忽又严肃，“可是你不恨吗？本该属于你的一切都被别人夺去了。”

温姚希坦坦荡荡，眼中不见虚假：“镇北军镇得是觊觎我九州国土之鬼魅，守得是万万百姓之安宁，它只会属于大宋，而不是任何一个人，民女此来汴梁为的就是让英雄的名声不被辱没，让那些为大宋出生入死的将士能够得到应有的敬仰，不再蒙受不白之冤。”

“那你白家呢？”

“白家也是镇北的一份子。”

太子听到温姚希的回答，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抬脚准备离开，再经过李初言的时候停下脚步：“这丫头有点意思，父皇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等到一切事了，白家，不，封狼关事变中牺牲的三万镇北军的冤屈本宫会为其平反。”

温姚希面色一喜：“谢殿下！”

等到太子离去，李初言才感慨：“苍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

“时耶，命耶，从古如斯，”温姚希知道他在为那些即将赴死的死士门惋惜，说话也温柔起来，“但在他们的子孙会因为他们而过上平稳的生活。”

穷阴凝闭，凛冽海隅，日寒草短，月苦霜白。天地为愁，举目皆悲。三月二十六日，金兵开始陆陆续续离开汴梁，等到四月一日，最后一批金兵也开始出发了。而太子的人也渐渐准备开始行动。

事实上这些日子，金兵北撤的过程中，以及与各路勤王军交手过了，其结果大都是宋人惨败，因此金兵都没把这些人当回事，可是只要他们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便会发现这些人都分别来自不同的地方，而太行山脉之中早就隐藏了几十万的将士摩拳擦掌，等待一声令下的那天。

因为俘虏货物实在太多，金兵分成十二支分别北迁，这给了太子一个各个击破的好机会，再加上车马不够，那些宗室、驸马、乐工等都只能徒步而行，于是每一支队伍之间都形成了极大的空隙，只要能够提前掌握金兵每一支前行的速度，就能更加明确地下达命令，那些金兵沿路上遇到的勤王军正是太子用来查探这些消息的兵马。

另外，吸取之前的教训，太子采用了李初言的建议，重新启用节度使，在北京大名府、南京应天府、西京河南府以及南襄盆地四处设立总管，将大宋划分为四块，军务、度支等事项由总管全权负责，这样他们就能拥有足够的权利去制定战略，全力与金人抗衡而不用层层询问浪费时间。

这样的制度基本解决了大宋因为冗员造成的互相推诿、决策困难的问题，让所有的军队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针对当前局势的变化做出最合理的变化，尤其是在面临突然出现的金兵之时，更加能体现出它的优势所在。

四月三日，金兵在北撤的路上遭遇了不同程度的袭击，有败有胜，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打击，离隆迅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命令前方的军队停止前进，后方的则加快速度，以免被各个击破。事实上，太子率领的四十万大军反应已是极快，可惜双方实力还是差距太大，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汇合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