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出手
周裴一直送宝钗到了尚书院前的巷子,两人在巷口互望一眼,周裴忙别转过头。
宝钗忍笑开口道,“你且回吧,这阵子大可做个甩手掌柜,万事自有人帮你留心。”
周裴意会,点头称是,又留连道,“鹬蚌相持渔翁得利,必要时,你可以借大手敲打小手。”
语毕,迅速瞥了她一眼,自知不可再逗留。
宝钗心知他是提醒她可依附皇后对付蔺贵妃,点头称谢,然后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夕阳余晖下的寂寥长巷中。
事不宜迟,宝钗回到尚书院便提笔写信,又让莺儿拿着令牌出宫,赶在宫门关闭前去荣国府送信。
尚书院官吏毕竟与内宫之人不同,想出宫门,只要有正当理由,便可登记出宫。
也是莺儿好运,出了宫门正巧遇到还未歇业的马车夫,便用宝钗给的银两请了车夫,快马加鞭赶去荣国府,不在话下。
大观园内,初秋夜凉如水,黛玉挨在枕边未眠,听见夜风吹过潇湘馆的竹林,带起竹叶婆娑,记挂起宝钗自入宫后便无音讯,自是百转千愁。
不多时,忽闻外头下起雨来,黛玉侧耳细听雨滴落在竹叶上的沙沙声,甚是清脆爽洁,顿起雨夜赏竹之意。
便唤了紫鹃,紫鹃点了灯,二人执伞来到前院。
天幕一片暗沉,雨滴在烛灯照映下泛着银色光辉,黛玉驻足竹林前,思及宝钗选为女史那日,二人在月下闲话,分外伤感。
雨声不止,忽听一阵叩门,黛玉心中警觉,不知门外是何人,叩门所为何事。和紫鹃会目,紫鹃便道,“姑娘,容我去瞧瞧。”
紫鹃开门后,黛玉便听她开口道,“莺儿姐姐,你不是和宝姑娘进宫去了,怎会在此?”说着忙请莺儿进来。
黛玉一听,以为宝钗在宫中出了事,忙离开竹林去瞧莺儿,慌忙中一脚踩进水洼,也顾不上了。
莺儿气喘吁吁道,“林姑娘,我见潇湘馆亮着灯,便斗胆夜访,我们姑娘让我给送信给林姑娘送信。”
黛玉忙展信一瞧,匆匆掠过宝钗字迹,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要传十二官进宫。”
却又想到,宝姐姐不是鲁莽之人,她连夜让莺儿送信回来,催促十二官进宫,必然事关重大。便也顾不得雨夜路滑,命紫鹃提着灯笼随她去梨香院。
宝玉在怡红院刚被雨声吵醒,又听见潇湘馆有私语声,起身见这边灯亮着,便也撑伞过来问何事,黛玉将宝钗信中一事说与他听,宝玉知道后,二人便一同去梨香院安排,黛玉又让紫鹃安顿了莺儿。
十二官见宝二爷和林姑娘雨夜撑伞同来,又催的急,虽心有牢骚,却也只得连夜收拾行当,预备明日一早便随莺儿入宫。
送黛玉回潇湘馆的路上,宝玉又同她商议道,“待明儿一早,我便去回了老太太和太太,只说是宝姐姐在宫中有要紧事需十二官去办,所以先行而后禀。”
黛玉点头称是。
宝玉不解道,“宝姐姐在宫内遇到急事,不写信给太太或凤姐姐,偏派莺儿来找你,这是何故?”
黛玉在伞下笑道,“宝姐姐入宫前,曾让我在宫外做她的军师。”
宝玉道,“那你如今可是谈笑间、决胜于千里之外。”
黛玉怡然回到潇湘馆,累了乏了,倒头便也睡下了。
次日天微微亮,宝钗便急忙赶去凤藻宫,将十二官即将入宫一事禀告元春,请元春即刻派人去宫门接应。
元春自然不解这其中是何故,宝钗不便提及周裴,只将宫内有人制造风声欲对元春不利一事告知,提醒元春有人要谋害她,这阵子需大摆戏台,宴请六宫诸人,有目共睹,方能躲过一劫。
为免元春行事露出端倪,宝钗特意没有明说是何人。
元春在宫中蛰居数年,明枪暗箭不知见了多少,对宝钗话中隐去之意也猜出个七八分,即刻便遣贴身宫婢去宫门迎人,又嘱咐宝钗且回尚书院忙公务。
宝钗心知她有分寸章法,欣然告退。
待十二官顺利入凤藻宫后,元春亲自与她们商议挑了几出清雅戏文,又向各宫寄送请帖,不论位份高低,亲疏远近,皆恭请莅临。
一时之间各宫皆称奇,只道贾妃入主凤藻宫后平平无奇,家世资质也不突出,与各宫皆淡淡的,缘何今日忽然大宴宾客?
后宫诸妃皆谨慎,虽心有狐疑,面儿上却不显露,只互相游说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便也领了凤藻宫的心意,给了元春面子。
且说那蔺贵妃本欲利用巫蛊术陷害元春,先在宫内制造风声,暗讽元春躲在凤藻宫做亏心事,不敢与各宫嫔妃来往,接下来又计划着买通凤藻宫侍婢,将人偶藏于元春寝宫,届时再一举告发,想让元春百口莫辩。
谁料元春先一步在凤藻宫大摆戏台,又大肆宴请六宫,连皇后也收到了请帖。蔺贵妃自是措手不及,只叹人多眼杂,买通凤藻宫侍婢藏人偶一事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