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离家
文律曾有一堂兄,可惜后来没了,只留下文时清一个孩子,便过继给了文律的哥哥——文御。
那年时清才十岁,却也天资过人,懂事乖巧。过继后便称文御为父,仍称文律为小叔。
文时清聪颖灵秀,朝乾夕惕。仅就行医一道,文律便自觉在他之下。
“刚听说小叔要来。快进来坐吧。”
院中树下阴荫处有一白石小桌,上摆着刚沏好的茶水三盏。
文律拉着叶陈坐,时清也坐在靠外处,待文律一口茶入喉,才问道:“小叔来,可是因为叶公子?”
两人都往叶陈身上撇了一下,文律轻点头答道:“还要麻烦时清了,他和你同岁。叶陈从五丈高的坑上摔下来过,伤了头部,脑子不清楚了。右小腿断了骨头,才勉强能行走。”
文时清不禁咬唇叹息,还是没有多问。
“小叔放心,我定会全力。”
“多谢时清——那我便先走了,还有事要办。”
“好。我送您。”
文时清起身相送,待文律走,才轻掩上门。
叶陈依旧坐在石凳子上,望着眼前茶水发怔。
文律又回了大厅,只见文役一人。
“爹娘同意了吗?”文御道:“他们说‘若你执意要去,就必须和我一起’。”
“卿正,你才回来不过半天,又要走?在外面还没玩够?”
“此番并非是为了玩乐。我觉得毛阳的事没有那么简单,总感觉与叶陈之事也有勾连。不去一探,我不安心。况且这次也不会太久的。”
“好吧,我同你去,也有个照应。”
“如此便走吧。来往船只全被占着运铁石了,我正好搭了私船,人还在外面。”
“好。”
郑万成此时还守在船中,透过小窗见文律走来,赶忙下船。
“麻烦郑兄再带我们回毛阳吧。”
郑万城闻言略有一愣。
“文公子还去?不待在烟南吗?”
文律摇头。
“我去也能想法帮你们。你不是说毛阳人现在还被强逼着挖矿吗?”
“唉!这也不是你能管的啊……”
“不必多言,走吧。”
文御一声打断了郑万城。他可没有文律般的温和,直截了当的结束了话题。
郑万城只得带他们上了船,独自摇起了桨。
今日天气明朗,河道上更是百帆争流,引江水久久不平,涟漪阵阵。
可大多都是朝一个方向去的一毛阳。
这一只船儿和它们混在一起,推搡着同往毛阳去。
几个时辰后,三人下船,却见大街小巷空无一人。
三人进街,具是一惊。郑万城更为慌张,担忧妻儿,忙往家里跑。
他们脚程极快,门一开,房中无一人。
郑万成满头冷汗,神情急促,才想到了什么,又拉着他们往另处一处赶。
“这城中怎会空无一人?”
郑万成哈哈的喘着气。
“我们走的时候这边人便在要人去挖铁,我不在,只怕我妻儿都让捉去了!我们先往挖铁的地方找找。”
谁都不敢耽搁,一路又是抄进道又是跑,四下人声才渐渐嘈杂起来。
“你们他妈的谁爱挖谁挖!老子不伺候了!”
“那里有你们这么做买卖的?运了半个南溪的铁现在还硬叫我们挖。你们一个个安得都什么心呐!?”
听见骂声,眼前才出现一个大坑... ..形似淦渠……
底下聚有百多人,大都面有愠色,脸上还残着黑灰。一个个的都指着上面五人在骂,闹闹嚷嚷。
郑万城快跑过去,那五人都看了过来,连底下的人群都静了几分。
也不知是谁在喊:“哎!老郑哥,你可算来了,你婆娘都让人逮去了!”
文律看郑万成那脸色都快能昏过去了,正欲上前时,文役忽然一把把他拉走,藏在了一棵树后。
“怎……”
文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先不能暴露我们,趁他们还没发现,静观其变。”
文律思量一番后轻轻点头。
那五人打量着跑来的郑万城,其中为首一个麻子脸站出来,问道:“你什么人?”
郑万成声音颤抖的问:“你们真抓了我的婆娘?”
“抓了又如何?你也是毛阳的吧?竟然还露了一个。”
还不等郑万成反应过来,那满脸麻子的忽然一脚踹在他腹部,郑万成不住的后退,就快摔倒时,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你们怎么推人啊?!”
“老郑你还好着吗?”
底下人声顿时又嘈杂起来,有责问的,有惊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