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七章 珍娘
秋雨一过,空山清新。
孟睢一早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最近公事繁忙,加之他昨夜睡的晚,因此今日醒的照比寻常晚些。
他自外间罗榻之上坐起,猛然想起昨夜应了乔惜茉何事,忙掀被下地,推门入室,却见着乔惜茉正坐在轩窗前梳发,唇上才涂了一层口脂。
听到门声响动,乔惜茉透过眼前铜镜望着孟睢,淡淡一声,听不出情绪,“醒了。”
昨夜明明答应着要陪她一起,半夜实再难以入眠便到了外间,本想着天快亮趁她未醒再回来,谁知这一觉睡的倒是长远。
他有些过意不去,面上带了几分讨好之意,“今日你醒的倒早。”
脑子里旋想着到底该如何同她解释,思来想去倒也没有能说服她的理由,干脆提步上来,立到她身后。
双手搭上她的肩,轻声问道:“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还会冷吗?”
不答他话,乔惜茉仅用余光瞧看孟睢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昨夜她自醒了便没再睡,干巴巴的在榻边坐了许久,愣是将她嫁与孟睢这三年的时光想了个遍。
二人在一起相处的时日,每想一回,心便冷却一分。
实际上乔惜茉也不知到底当初喜欢他什么,应是身上的那股她一见了便喜欢的书卷气,或是他万干净姿的笑容,还有似星河般清澄的眸子。
可这些,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成亲这么久,他的心没有一日贴到自己身上,无论平日自己如何讨好,如何忍让。
可孟睢似乎不晓得,她乔惜茉似也不是生下来就通情达礼,她未出阁前,也是在家中被父母捧在掌心的明珠,也是受众人仰重的郡主。
只不过因她为喜欢孟睢这个人,所以甘愿一步又一步的退让,一次又一次的将委屈自己咽下。
可这种事情积压的多了,一星点的风吹草动,都是能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昨夜,就在亲眼见着孟睢躺在外间的小榻上的瞬间,沉沦在这场古怪感情中的乔惜茉似一下子清明了。
她这样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不冷了。”良久,乔惜茉才应了一句,却是一语双关。
孟睢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见妆台上躺着他前些日子送给乔惜茉的发簪,伸手取过,身子俯下,对着镜子显得有些笨拙的将那发簪插到她的发髻中去。
这举动殷勤又新鲜。
可是之前他从未做过的。
若搁着从前,或是乔惜茉又要暗自欢喜许久,可今日竟出奇的平静,甚至有些想笑。
笑她自己傻,笑孟睢或觉着她傻。
下一刻乔惜茉便果断将那发簪自头的拔下放置一旁,而后挑了一只顶金沾珠海棠步摇替上,指尖儿轻弄上头的珍珠,面目微侧,见了镜中的自己与他,似别有深意的一笑,而后道:“那支太素了,我还是更喜欢明艳的东西。”
此刻其实乔惜茉很想告诉孟睢,她想试着从今日起开始适应脱离他的日子,不再追在他身后的日子。
这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水到渠成。
这渠,是他日复一日亲手挖的。
乔惜茉讨厌被人厌恶的滋味儿。
在孟睢眼中,乔惜茉从不这般同他讲话,无论送她什么都欢喜开盛。
今日的确有些不大对劲。
孟睢心思敏感,他已经开始想,当是昨夜的事惹了乔惜茉不高兴。
正愁着该如何弥补,但听乔惜茉又道:“今年的围猎格外无趣,我再也不想入那林子了,稍后让人收拾下,我打算回京了。
本来秋猎时日也算不得太长,她这才来了两日就急着离开。
“昨日你吓的不轻,早些回去也好,”孟睢一顿,“你好生歇着,我去安排。”
退出去时,孟睢面色有些沉重,这一回,乔惜茉并未顾念他的情绪。
在孟睢将门关严之际,乔惜茉自胸口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竟觉着心中的压抑感减轻许多。不由笑起自说自话,“早该如此,该随着自己的心情活才是。”
......
行宫离京城并不远,不过一天的脚程,乔惜茉以身子不适需回京养病为由让孟睢向少帝请辞,少帝即位不久,今年也不过才九岁,朝中许多事都是宁焕或太后沈皇后拿主意,围猎这场合沈皇后不在,必是要同宁焕讲的。
她先前在林子里走失一事闹的人尽皆知,说是被吓着了不得不回京,也没人与她为难。
更何况是三司使孟睢的夫人。
若说在行宫孟睢似还能稍以清闲些,可一回了京城,报上来的密信文书一类便堆成了山等着他去处理,孟睢又一头扎进公事堆里再难出来,就连下了值也要将一应带回家来。
将养了这两天,乔惜茉倒是觉着身上松快不少,孟睢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