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五章 山中
将浸了水的帕子拧干,乔惜茉直起身来,她身子一挺,远处拉箭那人目光闪过一丝恓惶,以至箭头一偏,破空而出时正射在乔惜茉身旁的一棵树干上。
乔惜茉甚至还未反应过来,箭头便已入木三分,还散着余音。
方才只肖稍偏一点,这支箭便能穿透她的脑子,眼睛因惶恐而瞪的溜圆,顺着箭尾方向看去,才要发怒,却在见到宁焕的那瞬间所有的火气尽散了。
不远处的宁焕正骑在马上,单手持弓,身后箭囊露出来的羽尾和树中那支是一样的。
方才她蹲在石头,只露出半个脑袋,离的稍远瞧看不清,宁焕还以为是山中野兽在此处饮水。
只肖再晚上半会儿,乔惜茉的这条命便没了。
他有余怕在心,但面上冷然,一双眼更是冷漠无绪,二人不过对视一眼,很快宁焕又似没见到她人一样,单手扯起缰绳微夹马腹朝前行去。
见她朝自己这个方向来,乔惜茉自地上站起身来,抬手蹭去下巴上的水渍,正面朝他,欲言方止。
她眼中是有期待的,期待宁焕或能与她说些什么。
然,他没有,他仍将乔惜茉当成不存在,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停在那棵树边,长手一伸,将那支羽箭拔了出来重新放回身后箭囊之中,而后调转马头便走了。
走了?
走了!
“宁焕!”这回乔惜茉并未过脑子,干脆冲出一步将人唤住。
那人仍似没听到,骑马前行。
乔惜茉紧跟着又跑出两步试图跟上,又紧唤了句:“宁焕你站住!”
宁焕果真手勒缰绳,暂让马停在原处,但他没有回过头去,只骑在马上原处打转。
见他停下,乔惜茉眼底似浮了一层松意,很快行至马下,仰头看他,“前几日我去你府上,你为什么不见我?”
此刻林间一束光正照打在宁焕的侧脸上,将高挺的鼻梁照的通透,他眼看旁处,依旧无任何情绪。
若只瞧他的眼神,乔惜茉当真觉着陌生,似这人她从不识得,可再细瞧,这的的确确是她所认识的宁焕没错。
见他不答,乔惜茉又自顾说起,“送你的东西也原封不动的给送了回来,你帮了我父亲,难道我想送你一件礼都不成吗?”
宁焕终自远处敛回目光,似漫不经心的扫过她面上,语气似与她有仇冤,“厉王的确没做谋反之事,并非因本王所保。他若当真与反贼一路,任是谁也保不得他。”
一口一个本王,乔惜茉听着刺耳。
这几年有许多事她都搞不清楚,孟睢待他疏远,宁焕仿若不识,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这两个人这般同步的厌恶自己。
“那你能告诉我你怎么了吗,”乔惜茉眼色闪动,有些怯意,“为什么对我这样,你从边境回来之后,就再也没理过我,你在边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本不想提边境一事,当年宁焕的父亲兄长,就是在与敌国束融交战中阵亡,先帝本就孱弱的身子亦因此事元气大伤,一病不起,无奈只能暂时休战议和。
后束融大军又来犯境,宁焕披挂上阵,晓勇作战杀退敌军,一战成名。
再归来,他就似换了个人,再不似她从前认识的宁焕。
可又很奇怪,他好似对潭星河又一如既往。
变似又未变。
“你在军营时,我给你写了许多信,你可都收到了?”她又问。
说了这么多,宁焕再无答,却只因她方才提了边境显见着有些动怒,声线低沉,已是压了火气,“别同本王提边境,也别再提过去的事,你的那些信本王半个字也未曾看过,都直接扔了。”
“乔惜茉,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往后别再来本王面前碍眼,除非你想死。”
话像刀子一般飞了出来,直直扎在乔惜茉心口上,一刀比一刀更深,一股枉屈之感涌上心头,眼泪说来就来。
只瞧宁焕看也没看一眼,再次夹起马腹离了她的身边,扬长而去。
又是两片落叶砸落下来,正砸疼她眼眸,她明明没做错什么,却似个犯了错的孩子手扯着自己的衣角,与自己拧着脾气。
直到听到身后彻底没了声音,乔惜茉这才敢把头转过去,宁焕早就没了踪影,走的干干净净。
她眉头沉起,心情照比先前见不着人时还要沮丧,原本还顾念着或是哪日见了他有什么误会说开也好,现下所感,大概是不可能了。
她抬指轻揉眼角,却不知怎的,那滚烫的泪越揉越多。
倒是无论如何,也难将眼前这个摄政王与先前对从前对她十分亲切的宁焕连系在一起。
她自认为她们三个自幼感情深笃,如今竟不知怎的,一下子全都变了。
狼狈的坐在平石上哭了好一会儿,直到心里那阵难受劲儿稍缓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