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
一晃数日过去,京城难得放了几天晴,各家赶着好天气走亲访友,百善宴依照承诺供给炊饼,茶楼外日日都是络绎不绝。
映棠暗地里给程家送去了丰厚年礼,又给各家行头也备了一份,除了一年的打点,楚父留给她的银两所剩无几,几近入不敷出。
见夏一边拨弄算盘,一面唉声叹气道:“米面剩的不多了,粮行那边刚送来了消息,说已经从别处运来了一批粮,只是价钱上要高上许多,麦粉也相应上涨,能动用的银子的确不多了,余下一万两那是咱们生意上的定额,要是挪用了,今年开张可就难了。”
“能撑几日便撑几日,会有人赶着送银子过来,你只需替我撑住这百善宴,往后益处只多不少,”算算日子,填补空缺的人就将登门了,映棠招来遇秋问道:“兰亭今日来了吗?”
遇秋说:“就在楼下呢。”
“叫他过来,我有话要问他,”映棠将一封信塞入空匣子,留了几两银子在里头,合上耐心等邵兰亭过来。
邵兰亭嘴里还嚼着东西,大踏步飞奔上楼,在门外喊了一声楚姐姐,将脑袋贴在门边往里望,“唤我何事?”
“你过来,”映棠招招他,指了面前的匣子说道:“我问你,初来京城时,可有结识这城中的乞儿?”
听她问起这事儿,邵兰亭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关好门到她面前答道:“结识算不上,但总有一两个认识的,见我如今日子过得不算差,还有摸上前来让我请他们喝酒的。”
映棠将匣子推给他, “那就请他们喝酒。”
“请?”
“对,你拿着匣子里的钱去买些好酒来,然后去寻那些乞丐,”她知道这话说的突兀,邵兰亭恐怕不能理解,于是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让你请他们喝酒的时候,顺便聊一聊南境水患的事,将那些个官官相护的事往大了说,这些乞丐每日都要聚在茶楼前领炊饼,一来二去的就能将事情传开,只是若是有人问起你,你就说是林家的下人,听主人家说起过这事。”
邵兰亭点点头,“我明白了,不就是讲故事嘛,这事交给我,”他拍拍胸脯,“师父同我说过,人言可畏,楚姐姐放心,不出三日我定能办到,只是为何让我冒充林家……”
“姑娘!”邵兰亭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遇秋在外头敲门,“林家派了人过来,我过来问问姑娘见是不见?”
邵兰亭抿唇望向映棠,心说真是巧了,刚提到这林家,就派了人过来,哪个林家?是熟人吗?不对,既然让他冒充林家的人,那就说明这林家与楚家的关系定然极为差劲,邵兰亭忽而就不想问了,既然楚姐姐开了口,那他照办就是,于是起身告辞,“那我就先出去了,不然让林家的人碰见我,恐会误事。”
映棠点点头,让见夏带他从后门出去,邵兰亭安安静静地跟了一截,低声叫住见夏,“让我偷偷见一见林家的人,”他闪到廊柱后面,因身量矮小,很容易便隐蔽在后,见夏干脆上前两步,站在廊柱边替他挡住伸出来的脑袋。
林家派的是管事,到门外拱手说有事相求,遇秋将人拦在外面,并没第一时间将人迎进去,邵兰亭听见里头算盘拨动的声音,又看了看门外略显急色的管事,忍着笑看他朝里头张望了一回又一回,也不见楚姐姐开口叫人进去。
他偷偷和见夏嘀咕,说要不是自己现在不方便露面,高低得跳出去呵斥他失礼,一巴掌拍在这老匹夫的脸上,让他闭紧那双老眼,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邵兰亭揪了揪见夏的衣袖,问她,“林家是得罪过楚姐姐吗?”
见夏不动声色的拂开,微微点头,等那头姑娘松口将林管事请进去,忙抓了邵兰亭的衣领子将人掉了个头,推着往后门走去,“匣子里的银子别净拿来买酒了,记得给自己留一点,迟大人三天两头也顾不上你,你总得留些零用。”
“知道啦!”邵兰亭打开匣子将银子摸出来,发现那信是要转交给师父的,连忙向四周打探一番,塞到怀里,又把匣子丢给见夏,从后门窜了出去。
见夏无奈的摇摇头,回到账房就见林管家捧上来一个盒子,里头装着些铺面房契,瞧着份额不少。
林管家托她给映棠送去过目,言语间极为客气,“这些铺面虽不在要紧的地界,但遍及京城各处,姑娘若肯应承下来,林家这些铺面便都是姑娘的。”
见夏接了盒子扭头,见映棠仍旧是翻看账目,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这便是对此不感兴趣的意思,于是回绝道:“楚家并不缺铺面,林管家今日怕是走错了地方。”
林管家急得起身,将盒子里的契约拿出来,一张一张地数给她看,“这里头还有毓卉坊的铺子,离楚宅也近,姑娘打理起来也方便,况且这里一共有二十多家铺子,算起来价值也有足足四万两。”
四万两!见夏心思转的快,一瞬间便想到了方才姑娘提过的送银子的人,莫非就是这林家?她咬了咬牙,望着那一叠文契,当下明白过来,姑娘不应声,不是因为想多磨一磨林管家,而且对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