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施惩戒

程若姀送她出去，在门后目送她上了马车，这才抹了把额头闷出的汗，吩咐墨书将炭火撤下，顺便将香粉研究了一会儿，又才在丫鬟的催促中歇下。

隔日，程若姀给御史家的尹四姑娘递了帖子，邀她到廊桥的昙楼挑选喜雪宴佩戴的首饰，提前打探清楚香露铺子的位置，程若姀嘱咐车夫从铺子门前经过，佯装被店中香味吸引，拉了尹四姑娘进店。

铺子门前还有刚刚燃放的鞭炮碎屑，打眼一观便知是一家新开的铺子，香露不算什么稀罕物，名门大户里通常也会吩咐下人制作一些，以供家中主人享用。

不过这铺子的香露确是好味道，家中所制香露一般味道极淡，留香不足，寥寥几息间挥散出去，不若香粉持久芬芳，尹四姑娘取了一瓶拿在手中晃了晃，就有伙计上前，替她取来柳条蘸取，在面前挥了挥，香露瞬间挥发至空气中，被风带着掠过面颊，留下一抹淡雅。

“好别致的味道，”尹四姑娘忍不住又挥了挥，笑着唤程若姀过来，也叫她闻上一闻。

程若姀自是赞不绝口，也从一旁的架子上挑了一瓶喜欢的取下。

伙计递上柳条，向尹四姑娘介绍她手中的香露，“贵客手中这一瓶名为暗香度，取的是京郊梅山的六种梅花所制，若敷于面颊，浓香可存一刻钟，余下则如肌里生出的淡香，留存两个时辰有余，”说完，他又转而面向程若姀，“这位贵客挑中的名为春芳歇，添进了一味紫草，这两样都是小店的招牌。”

尹四姑娘催着程若姀试了试，闻过后却更喜欢手中这瓶，伙计拿来雕有梅花图样的匣盒为两位客人装好香露，说道：“依着小店的规矩，这每一样香露，第一瓶都会免费赠予客人，”他递与二人身旁跟随的丫鬟，退后两步道：“这是二位客人的香露，若是从小店离开后再试的时候不合心意，当日内都可免费更换。”

程若姀甩着柳条，悄然向店中各处打探，并未瞧见映棠的身影，只在柜台处瞧见一位青衣女子，路过的伙计都叫她云东家，她将柳条放下，挽了一旁正往手背上抹香露试香的尹四姑娘，对伙计道：“替我谢过你们东家，”她们还要去昙楼挑选首饰，以备明日盛装出席所佩，程若姀柔声催了催尹四姑娘，赶着客人扎堆进店前离开，挑了好些首饰回去。

其中一部分，在程若姀回府后，差人悄悄送去了楚宅，托楚父带与映棠。

至于香露铺子，因着冬日鲜花难得，众人多半只在门口瞧个热闹，少有客人光顾，映棠叮嘱遇秋沉住气，先将口碑做出去，自己趁机又派陆鹤在城中寻了寻其他出售的铺子，避开楚家的名头，买下许多铺面。

喜雪宴在一场小雪中开场，每户一处棚帐，供女眷休息，程若姀默不作声将香粉撒在韩家大夫人身后的衣裙上，趁其不察暗中踢了点雪花上去，落雪沾在裙摆，在韩大夫人步入暖棚时融化在表面，带着香粉渗透进去。

韩大夫人只闻见一股异香，但因面前铜盆里的炭香，并未有所怀疑。

程若姀忍住笑回到尹四姑娘身边，与迟家几位姑娘展示香露，两项任务顺利完成，她将香露铺子的位置透露出去，暗暗记下了前来品香的几位贵女的反应与喜好，以便整理成册送去楚宅。

冰嬉那边欢呼声一阵比一阵热烈，程若姀遥遥望了几眼，没有瞧见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泄气似的扭头，取帕子在手上有一下无一下的揉了揉。

当日下午，韩珲下职归家，刚进门便听到家丁来报，说是韩大夫人的马车在路边撞上了柳树，车厢翻倒在地，将大夫人甩入河中，救上来时昏迷不醒，现在正在一户人家中请了大夫过去医治。

韩大夫人大病初愈又添新疾，被韩珲接回韩府，愣是惊得连话都说不出。

消息被守在街上的陆鹤带回来，映棠捧着鱼汤在窗前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热汽逐渐淡去，鱼汤凉了飘着乳黄色的油沫，她动了动手指，半似自嘲般的笑了笑。

“另外几家铺子抓紧时间准备，务必在立春前布置好。”